“我陪她过去,在外面等,不会惊扰主持,也不会为难你。”
听他这样说,小沙弥才不再反驳,于头前引路,将二人引至方丈的精舍外。
赵行拍拍姜莞的肩,温声安抚:“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不成也不要紧,还有我呢。”
姜莞笑弯了眼。
在这地方,他皇子龙孙的身份可不好用,不过是拿这话宽她的心罢了。
可她还是娇娇应个好,而后转身入了精舍内,赵行也只能在外面眼看着精舍房门吱呀一声合上,屋中情形如何,一概不得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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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明方丈今岁已有六十六,盘腿打坐于蒲团上,不动如松。
姜莞进了屋中反而开始感到拘谨,面上笑意也尽数敛去:“主持,叨扰了。”
觉明抬眼看她,眸中似有波澜起,转瞬即逝,难以捕捉,须臾重合上眼,念一声阿弥陀佛:“小施主请坐吧。”
姜莞四下看了看,选了他对面不远处的蒲团,也学着他的模样,盘腿坐下。
可她人才坐定,忽被一句话震的心肺齐颤,惊愕失语:“小施主逆天改命,得以立身红尘中,实不该招惹祸端,平添罪业。”
人死了
姜莞何曾想过重生回来会遇上今日这等情形。
面前之人,一语道破天机,似真有通神之能。
那句逆天改命,令姜莞震惊到无以复加。
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觉明就又说话了:“老衲面前,小施主无需谎言诓骗,你知我知,天也知。小施主若诚心求化解而来,便不该在佛前扯谎。”
姜莞喉头发紧,头皮发麻。
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两世为人却实实在在是头一遭经历。
她面前坐着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觉明此刻才重新睁开眼:“小施主的命格太贵太硬,非我能批,小施主命中有劫,亦非我之力而能化解。不过你可放心,此番话,今日小施主出门便忘,你忘,我也忘,再无第三人知晓。”
姜莞只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是僵硬的:“主持……您方才说,说我不该招惹祸端,平添罪业……”
她心口发疼,是被那样的震惊给激出来的痛感:“主持有通天之能,便该知晓,如今盛京城中所发生的一切,皆非我有意挑起,难道这也算我的罪业吗?”
“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小施主很该谨记这八个字。”觉明摇头叹息,“你身涉其中,便不是你挑起,也是因你而起,自是你的罪业。”
姜莞呼吸一滞:“无法化解?”
“可解。”
觉明抬眼看她:“小施主今日所求,无非老衲一言,此言不重,老衲尚且给得起。”
他合掌,又念佛语:“但老衲方才所言,也希望小施主铭记于心,永世不忘。天道循环,既在你一人身上破了,便是个不破不立的局,老衲承佛业,自当帮小施主化解一二。可今日事,于你,非劫。”
非劫?
姜莞拧眉:“您是说,我的劫,远非此类事可比,您……化解不了?”
“小施主生性聪颖,该知老衲所言何意。”觉明已经从案前取了淡黄佛纸,执笔写下几字,小羊毫搁置回笔架上,他指尖轻点,把那张纸往姜莞面前推了推,“这是小施主想要的东西。”
姜莞的手臂却似有千斤重,无论如何抬不起来:“大师,您方才还说,我命格既贵且硬……”
觉明失笑摇头:“凤主命格,贵重与否,小施主最是清楚。逆天改命,普天之下,还有人硬得过小施主你这条命吗?”
他总算说了句一耳朵就能让人听懂的人话。
姜莞心里如是想:“都说命硬之人克……我这样的命数,于身边人,可有妨碍吗?”
觉明看她的那一眼,似带着些许意外,不多时摇了摇头。
姜莞这才稍稍放心。
但所谓的命劫……
“那我的劫,在何时,是何劫,大师能算吗?”
觉明却笑的莫测:“既是你的劫,自要你来解,至于何时何地是何劫,老衲心中有数,可与小施主一言,需折老衲十年阳寿,小施主还想听吗?”
姜莞脸色骤变,指尖捏住那张纸,匆匆收回,折好后放入腰间荷包内,而后起身,郑重朝觉明以双手合十状拜一佛家礼来:“叨扰大师,姜莞告辞。”
她出门时,赵行负手立于一棵红梅树下。
红梅傲骨寒霜,质洁清然,他长身玉立,身姿英挺,这样的场景,却不知怎的,叫姜莞湿了眼眶。
赵行听见房门响动便回头,正好见她慌忙抬手在眼角擦了下。
他横眉迎上前来,朝精舍中深望去一眼:“怎么回事?”
姜莞笑笑,替他拂去肩头落下的一片梅瓣:“寒风吹了眼,没受住,掉了两滴泪,没事儿。”
赵行不信这鬼话,但她不想说,他便不再问,又只以为是没能成事,深吸口气:“我再想想办法。”
说话间身形挪动,挡在她左手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