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等他回答,直接给自己剥了一块,糖纸丢到河面上,花花绿绿的塑料糖纸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两点光彩。
向民听到有人跟他说话,抬头一看,就在他左下方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轻的姑娘,她大约十七八岁,长得非常白,五官秀美,眼神清亮如水,樱唇如蜜,她的一只手伸过来,掌心放着几颗水果糖。
虽然她没有注视着他,但他知道,她一定是看到他哭了,所以才把糖分一点给他吃。
他倒也没客气,拿了一个,飞快地剥下糖纸,把圆溜溜的水果糖放进嘴里。
甜滋滋的味道让他瞬间忘记早上的不愉快。
“你是什么人?”知青过来的时候,向民正去学校拿考试成绩,所以并没有看到她。
“我叫陈伊容,是从临江市过来的知青。”
向民‘哦’了一声,“谢谢你的糖,以后你有什么需要的,直接跟我说。我叫宋向民。”
听到这个名字,陈伊容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她却没有说出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打听消息,她不是一个偏听偏信的人,在宋向军眼里,林家村哪哪都好,人是好的,东西是好的,地方也是好的。
可她却不信,不说那些血淋淋的人命,还有那虚假的财务数据,就说那一双双排外的眼神都昭示着这个村子并不是宋向军想的那么好。
孩子的眼睛都是最直观的,这个向民年轻不大,口齿清晰,不需要她花费心思就能沟通。直接问什么他都能流利回答。
“我想问下,这林家村每年都会有知青下乡吗?”
向民想了想,“好像这几年都有吧。”
“那嫁出去的知青都是嫁给村子的吗?”
向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还是老实回答了,“有一个是嫁给村子里的,其他都是嫁到别村的。”
陈伊容眼中闪过一丝幽光,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个知青叫什么名字呀?”
向民抓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才想到,“她叫赵兰枝,就住在第二排第三家,你要是想要找她直接去她家就行。”
陈伊容把手里的糖都塞给他,“行,谢谢你啦!”随后又有些好奇地问,“你刚刚哭什么?”
向民脸色一僵,小脸涨得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我下半年上高中了。”
陈伊容有些纳闷,“上高中不好吗?”
向民神色有些黯然,语气带着几分遗憾,“我只差两分就能上中专了。”
原来如此!陈伊容倒能理解他了。中专是能分配工作的,高中却不能。像他这样的农村人想要在城里找一份工,没有关系是很难的。
当初,她刚毕业也是能考上中专的,可是因为政审没有通过,所以就只能退而求其次上了高中,因为高中有她爸的人脉。
哎,虽然后来上了高中,可是她觉得学校里的生活十分没意思。全校几乎没有几个学生是专门学习的。学校天天搞运动,要不就是除四害,割社会主义尾巴。那会儿她十分讨厌这些,连学也不敢上了,每天逃学到街上溜跶,认识了三教九流的人。后来,这些人成为她开店的一大资本。不得不说,也是她人生中的一大财富。
陈伊容鼓励道,“只是中专而已,你现在更应该好好学习,将来说不定可以成为一名大学生。”
向民神色一愣,成为大学生吗?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事。
只不过,把自己心中的烦恼说出来,的确好了许多,他笑着向陈伊容道谢,“谢谢你!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陈伊容冲他笑笑。
向民看了一眼天色,“我先回家了。”
他爬起来,刚想要转身,就看到不远处,自家大哥的身影。
他应该是来找他吃饭的。
他挥了挥手,高声响了一声,“大哥,我在这里。”
不远处的宋向军抬头朝这边看,当他注意到向民旁边的陈伊容时,眼睛微微一眯。
向民向陈伊容告辞之后,就直接跑到宋向军身边,“大哥,你是过来找我吃饭的吗?”
宋向军朝河边看了一眼,见陈伊容已经低头撩水,并没有朝这边看,心里微微有点失落。
他回过头看,朝向民点了点头,“到了饭点了,怎么还不回家?”
向民摸了摸脑门,嘿嘿直笑。
宋向军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走吧。”随即又状似无意地问,“你和陈知青刚才在聊什么呢?”
向民不想让自家大哥知道自己为没有考上中专而哭的事情,所以就把陈伊容向他打听的事情说了一遍。
宋向军脸色微微一变。她问这些干什么?
关于知青死亡的事情,陈援朝特地叮嘱过陈伊容,要瞒着宋向军行事。毕竟如果凶手是宋向军的亲人,说不定他会阻止她的调查,这样无疑会增加她的难度。
他猜不透陈伊容的目的,但陈伊容这人实在太过危险。他对上她,一次胜算都没有,她的脑子比蜂窝煤的窟隆还要多,他实在不想让向民也像他一样被逼着做事,一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慢慢的冷了下来,“以后,你离陈伊容远点。”
向民不知道自家大哥的心思,不过,他跟陈伊容也没什么交情,也没有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跟自家大哥顶着干,“好”
宋向军这才满意了,他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希望陈伊容不会真的对向民别有所图才好,要不然向民还真的招架不住她的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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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向军一回到家里, 就感觉到家里的气氛不大好。尤其是范菊花和宋春丽脸拉得老长。
春丽会生气倒很正常, 他也能理解。考试考砸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