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
“小殿下。”
不愧是未婚夫妻,二人的反应几乎一模一样。
贺若真见二人暂无生命之忧,便没再耽搁,转身加入了战局。
李凤璟看了眼贺若真,忙道,“你放心,我师父清杳国师一人可敌万军,这边城,破不了。”
说罢他便放下吴清,飞身跃到了贺若真身旁。
此时,城门突然打开,却是景子颜骑马领着援兵冲了出来,“冲啊!”
“冲啊!”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吴清陆窈心中万分惊喜,若来的是旁人他们或许还不放心,可是清杳国师来了,那边城,就绝不会破!
二人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昏迷过去,失去意识的最后一个念头是,边城保住了。
他们,绝处逢生了!
大战之后, 战场上充斥着悲悸与低沉的气息,无数倒在血泊中的尸首中,还有许多并不完整, 一眼望去叫人触目心惊, 双方休战后会各派人带回自己的战友,这场仗太过惨烈, 等处理好一切已经过了三日。
在这场战争中存活下来的将士, 多多少少都受了伤,致残的亦不在少数,自三日前休战后, 边城军营中的大夫便几乎是不眠不休的为将士们诊治, 贺若真等人也帮着给将士们做些简单的包扎, 喂药等。
吴清给一个重伤的士兵喂完药, 看着他昏睡过去后,便看向一旁正在给人包扎的贺若真,缓缓道,“若非国师与小殿下来的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三日前, 贺若真与李凤璟景子颜三人各带一队人马在战场上杀出了一条血路,打了风岳人一个措手不及,最后以贺若真穿过千军万马重伤风岳主将后,风岳撤兵。
对于云宋士兵来说, 援军的到来自然是意外之喜,让边城绝处逢生,而对于风岳来说, 明明是胜券在握的一仗, 最后不仅没有攻破边城, 反而还失去了主将,这于风岳而言打击不可谓不大。
昨日,重伤的风岳主将身亡。
这对云宋将士来说,是大快人心的消息。
也是自开战以来最让人欢腾的消息。
这场惨胜狠狠地挫了风岳的锐气,短时间内,他们不敢再发起进攻。
贺若真给士兵包扎好伤口,才抬头看向吴清,认真道,“若非吴将军临危受命,誓死保护边城,此时边城早已被破。”
她向来不会说客气话,这句话她是由心而发。
吴清与安磷二城的两位后生,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激发超常的潜能,如今军中提起几人都是赞不绝口,任谁也没想到,最后守在边关的会是几位年纪较轻的小辈。
而今军营中说的最多的几句话便是,后生可畏,英雄出少年。
吴清略有愧色的低下头,“若我昔日随父兄多学些本事,也不会被逼上绝路下令封城门死战,也不至于死那么多”
“吴将军。”贺若真打断道,正色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是啊,换成我,或许还不如你。”李凤璟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道。
他这话并非自谦,风岳来的太急,太猛,几乎让边关毫无招架之力,且兵力相差太大,能在这样的劣势下拖延数日,并非易事。
吴清见此忙颔首,“小殿下。”
李凤璟朝他点点头,道,“吴将军伤势不轻,这里有我们,吴将军还是回帐休养为好。”
“我没事。”吴清苦笑道,“我总归是死不了,可兄弟们”
他话没说完已经哽咽,一想到被他下令封死在城外,最后却还用性命保护他的将士们,他就觉得万分愧疚,这几日他都不敢合眼,闭上眼眼前便是战场上血肉模糊的将士们。
另一边正给士兵喂药的陆窈手微微一颤,一行泪不可控给落了下来。
她是战场上唯一的女子,在最后的关头,她被所有人护着,即便都知道最后一样会死,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的挡在她的前面,而却是她亲口下令让他们死战,亲手将他们送上一条不归路。
贺若真与李凤璟经过这几日,自然是知道他们的心结,二人对视一眼后,贺若真看了眼陆窈,才轻声道,“你们下令封城门,是在尽最后的力量保护边城,若非你们下此令,我们来时边城就已经破了,先不说边城一破,磷城安城皆危矣,就说这城中百姓,这是他们的故土,是他们的家,他们不撤退就是已经做好了与边城共存亡的准备,若非你们用生命拖延时间,边城与他们,都不在了。”
而边城一破,所带来的一连串的祸事远不止于此。
吴清紧了紧拳,眼眶一片猩红。
陆窈咬着唇,肩膀耸动的厉害。
“你们想保住边城,保住一城百姓,而你们的将士在保护家国的同时,也想保护你们,最后,你们都保住了自己想保护的人。”贺若真轻缓道,“他们不会怪你们,你们都是英雄。”
吴清猛地抬头看向贺若真。
他心中快要将他折磨疯了的郁结,在这一刻缓缓的消散,那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洞,徒然照进了一束光。
“将士们的抚恤金会加倍发放,他们的亲人余生都会衣食无忧。”
李凤璟拍了拍吴清的肩膀,轻声安抚道。
虽然再多的抚恤金也换不回那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可这已是他们活着的人唯一能做的。
一阵轻而压抑的呜咽声传来,几人回头看去,却见王亭不知何时醒来,显然时听见了他们对话,亦是与吴清,陆窈一样有着同样的心结。
他们都是不到二十的少年少女,过往都是顺风顺水,头一次经历战场便是这样的惨烈,虽然在危急关头他们表现的临危不惧,英勇无比,可他们的心里怎会不怕,眼睁睁看着一条又一条生命在眼前凄惨壮烈的战死,他们心中早已是千疮百孔。
边城吴家最受宠爱的老幺褪去一身散漫,成了军中稳定人心的将军;安城陆家长女失去了父亲的庇佑,用她纤细单薄的肩膀扛起了安家军;磷城王家惯爱与父亲唱反调的独子,义无反顾的接过了父亲肩上的担子。
仿若一夜之间,他们都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