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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单人病房笼得密不透风。
&esp;&esp;时晏坐在床边那张冰冷的椅子上，背挺得很直，却掩不住周身散不去的疲惫。
&esp;&esp;他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几天没换过，肩头沾着些不易察觉的褶皱。
&esp;&esp;平日里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松了两颗扣子，露出的脖颈上泛着青色。
&esp;&esp;不知熬了多少个通宵，才会显出那样的痕迹。
&esp;&esp;时晏的视线几乎没离开过时一的脸。
&esp;&esp;女儿躺在那里，脸色白得像张纸，仿佛稍微用点力，就会戳破。
&esp;&esp;眼睫纤长却毫无生气地垂着，嘴唇干裂起皮，连呼吸都轻得像怕惊扰了谁。
&esp;&esp;时晏的手悬在半空，好几次想碰时一的脸颊，又怕自己的指腹弄疼了她。
&esp;&esp;最终手只是轻轻落在被子上，指尖跟着她的呼吸微微动着，像是在确认她还好好地在这里。
&esp;&esp;桌角放着早已凉透的饭菜，是助理昨天送来的，他一口没动。
&esp;&esp;喉咙干得发紧，他也顾不上倒杯水。
&esp;&esp;只是每隔一会儿就拿起旁边的温水杯，用棉签蘸了水，小心翼翼地蹭过时一的嘴唇。
&esp;&esp;先前医生说她昏迷中也得保持唇部湿润，他记在心里，成了这几天重复最多的动作。
&esp;&esp;眼底是掩不住的红血丝，可只要看到病床上女儿微弱起伏的胸膛。时晏就逼着自己不能合眼
&esp;&esp;迷迷糊糊中，时一感觉喉咙像被火烧一样疼，干裂的嘴唇动了动，细若蚊蚋的声音飘出来。
&esp;&esp;“水……好渴……”
&esp;&esp;声音虽轻，却像惊雷一样响在时晏耳边。
&esp;&esp;时晏猛地回神，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
&esp;&esp;手忙脚乱地去拿桌上的温水杯，又慌里慌张地找出新的棉签，蘸了水后屏住呼吸凑过去。
&esp;&esp;这次时晏不再像之前那样只蹭嘴唇，而是轻轻把棉签递到她唇缝间。
&esp;&esp;温水慢慢渗进去，动作轻得像扶住一只羽毛。
&esp;&esp;“一一，慢点喝，不着急……”
&esp;&esp;时晏压低声音，嗓音沙哑得厉害，眼里却瞬间涌满了光。
&esp;&esp;那是几天来从未有过的亮，混着化不开的心疼。他的女儿，终于有反应了。
&esp;&esp;时一的眼睫颤了颤，像蝶翼在挣扎着展翅。
&esp;&esp;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掀开一条缝，模糊的光影里，一个熟悉的轮廓渐渐清晰。
&esp;&esp;挺直的肩，和微蹙的眉，是那双永远带着温和笑意、此刻却红了眼眶的眼睛。
&esp;&esp;是爸爸。
&esp;&esp;时一盯着那张脸看了好一会儿，有些不可思议。
&esp;&esp;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顺着眼角滑进鬓角，冰凉一片。
&esp;&esp;所有的坚强、所有的伪装，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彻底破碎。
&esp;&esp;时一猛地偏过头，伸出手抓住时晏的胳膊，力道大得像怕他跑了。
&esp;&esp;紧接着撑起身子扑进他怀里，脑袋埋在他的肩窝，放声大哭。
&esp;&esp;“爸爸……呜呜……爸爸！”
&esp;&esp;时一的声音哽咽着，断断续续，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恐。
&esp;&esp;“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我好想你……真的好想……”
&esp;&esp;时一的身体在发抖，哭声里全是委屈和害怕。
&esp;&esp;“那些日子……我好怕……我喊你，你都听不到……爸爸，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esp;&esp;时晏的心像被一只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喘不过气。
&esp;&esp;他赶紧伸出胳膊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揉进骨血里。
&esp;&esp;可又怕弄疼她身上的伤，只能小心翼翼地收着劲。
&esp;&esp;时晏的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遍又一遍，声音哽咽：“爸爸在，我的一一，爸爸在呢……”
&esp;&esp;“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esp;&esp;时晏的下巴抵着时一的发顶，能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尘土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刺得他眼睛发酸。
&esp;&esp;“不怕了啊，有爸爸在！没人再能欺负你了。”
&esp;&esp;时一在他怀里哭了很久，直到哭声渐渐小下去，只剩下抽噎，身体还紧紧靠着他，像抓住了救命的浮木。
&esp;&esp;时晏就一直抱着她，耐心地等她平复，指尖轻轻梳着她凌乱的头发。
&esp;&esp;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
&esp;&esp;助理林舟正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时董，有件急事，需要您来一下。”
&esp;&esp;时晏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看怀里还攥着他衣服的女儿，放柔了声音。
&esp;&esp;“一一，爸爸出去处理点事，就一小会儿，马上回来陪你，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