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噢?”冯舒云慢条斯理地看着美甲,“现在科技这么发达,你自己不会打车啊?”
&esp;&esp;“我”
&esp;&esp;冯舒云顿感手中一空,手机被男人一把夺回。
&esp;&esp;顾非然看了眼来电显示,眼神在她身上冷冷游走。
&esp;&esp;这通电话又被他挂了,冯舒云很满意。
&esp;&esp;“看来你讨厌的女人,远不止我一个。”她笑容灿烂。
&esp;&esp;何时雨握住表盘,心里已不再抱任何希望。
&esp;&esp;她从衣柜翻出棉服和围巾,牢牢套在陆陆身上。
&esp;&esp;“忍一下,妈妈带你去医院。”
&esp;&esp;中心医院离这儿不远,他们顺着路牌走半个多钟头就能到。若是陆陆走不动了,她就咬牙一路背过去。
&esp;&esp;廉租房的电梯嘎吱异响。
&esp;&esp;何时雨从反光门上看着自己,她脸颊上本来还有点肉,现在全凹了进去,重重的黑眼圈,活脱像个被吸干了的人。
&esp;&esp;她不能倒下。
&esp;&esp;深冬冷得能把人冻晕,他们从一楼出来,就被一阵妖风吹得东倒西歪。
&esp;&esp;何时雨把陆陆揽在怀里,自己脖子上围巾也摘了,又给儿子套了一圈。
&esp;&esp;“妈妈,我好难受。”陆陆道,“顾叔叔来了吗?”
&esp;&esp;她搓了搓他的脸,“男子汉,别想别的,坚强点儿。”
&esp;&esp;“顾叔叔还会来吗?”陆陆声音渐微。
&esp;&esp;不会,他们已经彻底结束。
&esp;&esp;他永远不会再来了。
&esp;&esp;何时雨不知道怎么回答儿子这个问题,毕竟小孩是最容易被收买的生物。
&esp;&esp;得亏他们接触的时间有限,照陆陆这德行,以后某一天,被坏人骗走了也毫不冤枉。
&esp;&esp;口袋里有东西在响,何时雨把它掏出来,是陆陆的手表。
&esp;&esp;来电显示,顾非然。
&esp;&esp;冷风仍然在吹,围巾给了孩子,刮在脸上如剔骨之刀,可她却感受不到一丝疼痛。
&esp;&esp;何时雨按下接听。呼呼风声,把声音都冻得不太真切。
&esp;&esp;“顾非然。”她嗫嚅道。
&esp;&esp;“嗯。”
&esp;&esp;顾非然从岚顿里走了出来,房间暖气太足容易头昏脑胀,寒冷能让他保持清醒。
&esp;&esp;电话里一晌无言。
&esp;&esp;他道:“不说话我挂了。”
&esp;&esp;“别。”
&esp;&esp;“陆陆半夜发高烧,我手机坏了打不了车,你能送下我们吗?”
&esp;&esp;他肯定觉得她很可笑吧。但这次,只要能把陆陆安全送到医院,他再怎么觉得她下贱,觉得她廉价,何时雨也认了。
&esp;&esp;“不是今后两清,再不相见么?何小姐自己一诺千金的,忘了?”
&esp;&esp;何时雨不知道说什么,这确实是她的承诺。
&esp;&esp;顾非然心里压着一股怨气,嘲弄出声:“何时雨,你把我当成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你养的狗么?”
&esp;&esp;“这次算我求你的。对不起。”
&esp;&esp;“怎么求我,说来听听?”
&esp;&esp;她沉默了。
&esp;&esp;“在哪儿?”她又没声了,顾非然点了根烟,“别不说话。”
&esp;&esp;何时雨看了眼路牌,把地址报给了他。
&esp;&esp;“我没值钱的东西。你不嫌弃的话,我可以再陪你——”
&esp;&esp;她瞅了眼陆陆,用围巾把他耳朵捂住,“睡一觉。”
&esp;&esp;顾非然笑出声来,那笑声刺得她心里难受。
&esp;&esp;“何时雨,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可值钱了,嗯?”
&esp;&esp;“没有。”
&esp;&esp;“找个有暖气的地方蹲着,别乱动,在那儿等着我。”
&esp;&esp;“好。”
&esp;&esp;何时雨吸了吸鼻子,摸了摸脸,才发现有泪水淌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