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她说到动情时,几乎要滴下泪来,又急忙忍住。
&esp;&esp;言怀璧目光柔和下来。
&esp;&esp;言夫人向来最注重礼仪,此刻却发髻未挽,钗环尽卸,脸上半点脂粉也无,显然是已经准备睡下,又匆匆赶出来,全然顾不得收拾妆扮。
&esp;&esp;她牵着言怀璧的手是那样温暖,口中絮絮说着,都是琐碎的抱怨,却又那样真切慈爱。
&esp;&esp;“母亲。”言怀璧唤道,“是儿不孝,累得母亲劳心费力。”
&esp;&esp;言夫人哪里舍得责怪自己的孩子,她盯着言怀璧的脸,怎么看也看不够:“如果不是明天要同赴宫宴,你这孩子还是不肯回来是不是?听娘的话好不好,不要走了。”
&esp;&esp;言怀璧却没有答话。
&esp;&esp;一片沉默里,言夫人慢慢转过头,望向身后。
&esp;&esp;言尚书站在那里。
&esp;&esp;他的神情很淡,仿佛面前这幅感人肺腑的母子重聚景象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波动,又仿佛面前的言怀璧根本不是他的儿子。
&esp;&esp;言夫人只看见他的脸色,就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esp;&esp;她别过脸,拉着言怀璧就要往里走,却没有拉动。
&esp;&esp;“母亲不要忙碌了。”言怀璧温声道,“儿子今夜回来,是为了明日赴宴时一起入宫,等过了中秋宫宴,儿子还要离开。”
&esp;&esp;以言尚书的官位,他的夫人、嫡子都有资格一同入宫接受赐宴,更何况言怀璧此次归京还立下了大功。
&esp;&esp;倘若言怀璧今夜仍然不回来,明日一家人分开入宫,等同于将家中的矛盾揭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esp;&esp;言夫人的笑容终于渐渐淡下去。
&esp;&esp;她的神情此刻与言尚书一般无二,冷淡至极。
&esp;&esp;但她没有责怪儿子,而是转头看向言尚书。
&esp;&esp;“言敏之,你什么意思?都三年了,还不肯放下是不是。”言夫人冷冷道,“我只有这一个儿子,你如果容不下他,就写一封休书,我带着儿子回娘家。”
&esp;&esp;她是名门出身,夫妻二人相伴多年,在言怀璧入宫辞婚以前,夫妻感情极其融洽,几乎连脸都没有红过。
&esp;&esp;听到妻子寒声质问,言尚书终于不能继续板着脸一言不发。
&esp;&esp;他道:“三年前的事,我已经不想再追究了,是他非要气死我这个老子。你不知道,圣上御赐的令牌,他居然转手就在刘冕府上用掉了,只因儿女小事,便可以胡闹至此,轻易用掉那块御赐令牌,令私情跃居理智之上,如此糊涂,怎堪造就?”
&esp;&esp;言怀璧却突然开口。
&esp;&esp;他平视父亲,语气仍然恭谨,出口的话语却分毫不让。
&esp;&esp;“父亲,儿之所以还称呼您一声父亲,是念在您的养育之恩,并非当真要事事屈从——三年前的事,本就是您毫无原则、利令智昏,儿自忖没有半分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