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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香港街头的阳光晒得人发晕，莲香楼门前排起的长龙蜿蜒到隔壁街口。

&esp;&esp;温梨站在队伍末尾，温慕云安静地立在她身侧，金丝眼镜下的目光淡淡扫过熙攘的人群。

&esp;&esp;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虚扶在温梨背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esp;&esp;“大小姐，我去排吧，您去车里等。”阿威撑着伞跟在她身后，声音压得极低。

&esp;&esp;温梨摇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esp;&esp;她踮起脚尖往前张望，队伍移动得极慢。温慕云见状，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靠了半步，用身体替她挡去大半阳光。

&esp;&esp;“让让！让让！”

&esp;&esp;一个穿花衬衫的矮胖男人突然挤到队伍前头，掏出几张港币往柜台上一拍：“两盒杏仁饼，快点！”

&esp;&esp;柜台后的伙计头也不抬：“排队。”

&esp;&esp;男人“啧”了一声，转头瞪向队伍：“我大佬是陈家的人，识相的就……”

&esp;&esp;温慕云眉头微蹙，朝阿威递了个眼色。话没说完，男人后领突然被人拎住，整个人被拽得踉跄后退。阿威铁钳似的手扣在他肩上，声音冷硬：“陈家算老几？滚后面排队去。”

&esp;&esp;男人刚要发作，抬眼看见阿威腰间若隐若现的枪柄，又瞥见不远处温慕云淡漠的目光，顿时噤声，灰溜溜地钻出队伍。

&esp;&esp;周围响起几声嗤笑，温梨却只是低头数着地砖缝隙里的蚂蚁。

&esp;&esp;烈日渐渐西斜，终于排到她时，柜台后的老伙计推了推老花镜：“小姐要几盒？”

&esp;&esp;“叁盒杏仁饼，两盒蛋黄酥。”温梨从珍珠手包里掏出钞票，又补了句，“要新鲜出炉的。”

&esp;&esp;老伙计转身去装盒，油纸包着的点心散发着甜香。

&esp;&esp;温慕云站在她身后，看着妹妹小心翼翼接过烫手的油纸包，唇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他伸手接过大部分点心盒，只留一盒让她捧着。

&esp;&esp;“大小姐，车在那边……”阿威刚要引路，温梨却突然转向街角的凉茶铺。

&esp;&esp;“等等，爹地喜欢配龙井，但医生说茶叶对肺不好。”她站在凉茶铺前犹豫片刻，“买杯罗汉果茶吧，润肺的。”

&esp;&esp;阿彪欲言又止，温正义哪还喝得下这些？

&esp;&esp;但看着温梨认真的侧脸，他最终只是沉默地付了钱。

&esp;&esp;回程的车上，温梨把点心盒放在膝头，手指轻轻抚过油纸上“莲香楼”叁个褪色的红字。小时候爹地常带她来买杏仁饼，她总嫌排队无聊，缠着要去隔壁玩具店。如今她终于肯耐心排一次队，爹地却吃不了几口了……

&esp;&esp;车窗外的霓虹灯渐次亮起，温梨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上，突然希望这条路再长一点。

&esp;&esp;砰——！

&esp;&esp;子弹击穿挡风玻璃的瞬间，温慕云一把将温梨按倒在座椅上。飞溅的玻璃碎片擦过他的金丝眼镜，在镜片上留下一道裂痕。

&esp;&esp;趴下！

&esp;&esp;温梨的脸颊紧贴着真皮座椅，鼻腔里充斥着皮革和火药混合的刺鼻气味。她听见阿威怒吼一声，单手抡转方向盘，另一只手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窗外砰砰就是两枪。

&esp;&esp;大少！阿威反手将一把勃朗宁塞进温慕云手里，猛踩油门。奔驰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轮胎在柏油路上擦出两道黑痕，猛地蹿了出去。

&esp;&esp;温梨从座椅缝隙间看见后面两辆丰田紧追不舍，副驾驶探出个穿花衬衫的马仔，手里的霰弹枪轰地喷出火光。

&esp;&esp;哗啦——后窗玻璃应声粉碎，细小的玻璃碴雨点般砸在温梨背上。她死死抱住怀里的点心盒，杏仁饼的甜香混着火药味直冲鼻腔。

&esp;&esp;温慕云单手护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探出车窗，头也不回地扣动扳机。

&esp;&esp;砰！

&esp;&esp;后方传来轮胎爆裂的刺耳声响，一辆丰田顿时失控，横着撞上路边的报刊亭。

&esp;&esp;报纸漫天飞舞，遮住了半边挡风玻璃。

&esp;&esp;前面右转！温慕云声音冷静得可怕，把我跟阿梨放在庙街。

&esp;&esp;阿威猛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漂移拐进窄巷。温梨被惯性甩到车门上，肋骨撞得生疼。

&esp;&esp;车子急刹在庙街夜市入口，温慕云拽着温梨跳下车，反手对着追来的车子又是两枪。阿威猛踩油门冲出去当诱饵，奔驰车在巷口划出半个圆弧，引着追兵往反方向去了。

&esp;&esp;她踉跄了一下，被温慕云拦腰抱起。夜市嘈杂的人声瞬间吞没了他们，霓虹灯牌下，卖煲仔饭的摊主和算命瞎子对枪声充耳不闻，仿佛早已见怪不怪。

&esp;&esp;温慕云把她放下来，迅速摘下裂了缝的眼镜，从西装内袋摸出副备用的戴上。他单手解开沾了血渍的西装扣子，反穿过来变成一件深灰色外套，又扯松了领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