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菀姝不免心生几分警惕。
“回中贵人,小是小了点,但夫君待我很好,”她谨慎出言,“屋子小,可人心近了,也是好事。”
“好。”
吕仁义闻言,面上的笑意真切了些:“云正使……容貌吃了亏,但人确实不坏。”
说完,他又清了清嗓子。
“屋子是小了些,”吕仁义意味深长道,“宫中伴伴挂念着你俩呢,回宫之后,我得同伴伴好好说道说道。”
杜菀姝猛然一惊。
…………
……
回去的路上,杜菀姝那叫一个魂不守舍。
与吕梁说道屋子大小做什么?
云万里购置的宅邸,确实小,手中稍微有点钱的商人富户,都要购置大宅子的。
但他眼下就是名负责把守城门的正使,住个二进院,也算理所应当。
吕仁义嘴上说的是屋子,实际上指的,怕是云万里的官职吧。
联系到田猎一事……
云万里说高承贵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多半是觉得高承贵会借此找茬羞辱他。
她今日帮了吕仁义一把,吕仁义回头同吕梁说一说,不说官复原职,至少吕梁能出面拦上一拦。
但问题来了,夫君并不愿意掺和进这档子事呢。
他连高承贵都看不上,更遑论宦官。
她,她是不是招惹到麻烦了?
杜菀姝忐忑不安地回家,踏进后院,就撞见从西厢房走出来的云万里。
一见杜菀姝满脸愁容,云万里立刻拧起眉头。
“怎么了,”他直接开口,“可是有人欺侮你?”
“没、没有!”
再怎么着,杜菀姝还是杜守甫的女儿,谁敢在街上欺侮她。
杜菀姝攥着衣袖,垂眼轻声道:“我,我可能闯祸了。”
云万里本就肃穆的英俊眉眼,更是冷上三分:“讲。”
事关重大,杜菀姝不敢隐瞒,迅速把书坊的事情同云万里讲述一遍。
“早知如此,”她声若蚊蝇,头恨不得低进砖缝里,“我,我就不多管闲事了,都,都是三娘不是。”
云万里半晌没说话。
他沉默到令人恐怖,杜菀姝更是局促,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悄悄掀开眼皮。
只见云万里的眉心,恨不得拧成一个结。
再英俊的脸黑成这样,也只余煞气与阴沉了,更遑论他右半边脸尽是伤疤,看上去分外可怖。
杜菀姝不怕,却也难过:“夫君,你……”
云万里唐突出言:“什么墨?”
哎?
这关头来了这句话,杜菀姝有些跟不上:“夫、夫君说什么?”
“我说什么墨,”云万里蹙眉,“能值那千金?”
“……”
哎??
说起藏文阁发生的插曲,云万里眉心始终拧着,杜菀姝就觉得不好。
田猎一事,不管云万里本人意愿如何,那提一次也罢。
可自回门之日,二哥说完,杜菀姝又劝了一次,这一天都没过去呢,下午又碰见了吕梁的干儿子,他一番暗示,还是暗示到了田猎上头去。
云万里也不是什么懵懂孩童,他有自己考量。
将心比心,换做是杜菀姝,三天两头绕不开一个田猎,她也会生气厌烦的。
她已经做好云万里生气的心理准备了。
可——
杜菀姝怎么也没想到,云万里的落点,竟然在那龙涎墨的价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