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接近而立之年,容貌秀丽、肤色白皙,唯独那一双凤眼生得颇为狠厉。这正是当今官家、大?雍的皇帝陆晖。
陆晖迫不?及待道:“传言说延岁山上来?了马熊,果然没?骗朕。走?,随朕去猎熊!”
说完他就要翻身下马,竟要亲自带人步行上山打熊去。
赵正德听了脸色大?变。
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下马上前,单膝跪地:“官家不?可!官家万金之躯,怎能以身犯险?”
“哦?”
陆晖的脸色变了变,兴致高昂的凤眼阴沉下来?。
他看向赵正德:“赵将军的意思是,我定然会犯险?”
赵正德抖了一抖。
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但今天就是他人头落地,也不?能让官家亲自上山。
万一出个好歹,那就不?是自己死的问题了。
“末将的意思是,”赵正德磕磕巴巴,“是,是——”
中年将军“是”了半天,也没?是出一个好歹。
到最?后,一声?来?自陆晖身后的笑声?,接下了话?柄。
“官家,赵将军说的也没?错。”
陆晖扭头,看向身后之人。
是名中年士子,着文士袍,一张国字脸端正且坦荡,个子高挑且挺拔,走?上前来?,可称一句器宇轩昂。
触及到男子的脸,云万里不?禁挑眉。
“高丞相竟也要拦我?”陆晖不?悦道。
出列的正是丞相高承贵。
高承贵摇了摇头:“是,也不?是。官家要猎熊,那是谁也拦不?住。只?是臣以为,我大?雍王朝,最?好的将士男儿,今日皆在。这些个好儿郎可都?是官家的,何苦官家自己亲力亲为啊?”
陆晖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前两年又是洪涝、又是民反,搞得陈晖烦不?胜烦。今年勉强算是风调雨顺,可以出来?田猎了,听说山里有熊,陆晖肯定不?能放过?。
猎熊,是为了彰显他威武能干,有勇有谋。
但他威武能干做什么?还不?如?让底下人去,这样传出去,则是他大?雍的人武力高强,显的也是整个大?雍的将士身强力壮。
“高丞相说得对。”
陆晖选择让步:“有谁要自告奋勇的?能将马熊猎回者,朕赏千金!”
官家的话?落地,周遭陷入了瞬间的沉默。
这——谁也不?敢贸然出这个头。
要是狩猎野猪,哪怕是郊狼,仗着人多势众,去就去了。最?差也不?过?是声?势浩大?,猪狼跑了,猎手空手而归。
但猎熊又是另外一回事。
步入深山,去不?了太多人,而且他们还得下马步行。其中危险,无异于上前线。
一时间,无人敢言。
寂静蔓延开,就在陆晖再次拉下脸色之前,一道凛冽声?线打破林间沉静。
“卑职愿往。”
陆晖转头,只?见赵正德身后,站出来?一名瘦削高挑的陌生武官。
他带着明显异族血统的深邃眼窝与高挺鼻梁让陆晖眯了眯眼,旋即官家的视线就落在了男人右脸狰狞可怖的烧伤疤痕上。
官家从未见过?他,但瞧见那伤疤,也就想起来?了。
是从肃州来?的云万里。
陆晖端详云万里片刻, 觉得他并不如传闻中那般丑陋吓人。
去山东平叛回来,高丞相状告他?什么来着……?陆晖思忖片刻,发觉自己不记得了, 总之当时他?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
反倒是高丞相又提了一嘴云万里半张面孔被烧毁, 生得分外?丑陋, 不愿叫这?等粗人碍官家的眼。陆晖想了想, 确实不想在朝堂之上看见?毁容之人, 就以办事不利削了云万里的官职。
没想到这?么一看, 说是半张脸被烧毁——实际上伤疤只从额角到眼尾, 坑坑洼洼的伤痕确实摄人, 但?云万里本身长得极好, 五官深邃英挺,反倒是为其增添了几分威严和野性。
这?么一看, 陆晖对他?的印象倒是莫名好转几分。
“朕记得你,”陆晖说, “你是云万里,怎在殿前司?”
“回官家。”
开口的是殿前司将军赵正德:“田猎一事, 末将不敢马虎。听闻云正使武功高强,就将其从京城府调了过?来,以护官家安危。”
陆晖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