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熟悉的名字钻入耳畔,杜菀姝猛然回神。
她顾不得回周夫人?的话,惊讶地循着喊声转过头。
只见安置点?附近的一个医馆,一名着青衫的士人?被伙计推搡着出门。
李同顺?
杜菀姝没见过他,却深深记得这个名字。
可?是那个先前?因寿州舞弊而被流放的李同顺?!
李同顺怎会在?
杜菀姝震惊看?过去, 只见那名着青衫的士子摔在地上,他似是都没?力气站起来了,嘴里还迷迷糊糊念叨着“不用治、谁叫你们烂好心”之类的言辞。
而且, 他说的是寿州方言。
母亲祖上也是从寿州来的, 虽已分家, 但杜菀姝多少也能听懂寿州话。他如?此开口, 更是映证了杜菀姝的猜测。
这恐怕真的是那名因寿州舞弊而被流放的李同顺!
一年之前, 她被官家指婚给云万里, 在那个雨幕之下的场景分外明晰。
坐在夫君的战马上, 杜菀姝亲眼看?到李同顺、房子行二人被禁军缉拿, 后?李同顺被流放。
兜兜转转, 寿州舞弊案还是重启彻查,父亲又被贬到福州。
甚至可以说, 今日杜菀姝站在兰州的街头,都与二人上书一事息息相关。
因而杜菀姝立刻停下了步伐。
倒在地上的李同顺, 一身青衫沾上了尘土,看?上去很是落魄。他病到几近面?目模糊, 触及到的只有?病态的潮()红与青紫。
没?想到,他是被流放到肃州来了。
“云夫人可是认识这名书生??”周夫人问。
“我?在京中……听过他的名字,”杜菀姝回答,“他是被流放到此地的。”
周夫人登时了然。
“那理应是从边关逃难过来的,”她感?叹道, “也是命大。”
见杜菀姝一脸的过意不去,周夫人想了想, 就吩咐身边的仆从:“抬他一把, 回府中请个正经郎中来看?看?吧。”
周夫人身后?的两名仆从赶忙上前。
只是没?想到的是,李同顺看?着?迷迷糊糊, 当仆从弯腰搀扶时,他又不知哪里来的力量,一把将人推开。
“谁要你们帮忙了?!”
李同顺愤怒大喊:“一个两个,别装那好心!要是老天真有?眼,就让,就让……”
话到最后?,他激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面?孔变得通红。
周夫人见状,一拧眉心。
看?起来其貌不扬的娘子,开口却是不客气了:“本?夫人今天要治你,那就算是阎王爷来也不能收人。你们几个,给我?把他绑回去!”
杜菀姝惊讶地看?向周夫人。
初见面?时只觉得年长自己?几岁的娘子看?起来分外拘谨,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泼辣的性子。
果然肃州的风土人情就是和京城不一样。
得了命令后?,仆从也不管李同顺如?何挣扎,三下五除二将人拖拽拉扯了回去。
“咱们也先行回去吧,”周夫人提议道,“既是云夫人在意,不如?等他好转后?再到安置点看?看?。”
杜菀姝一行人折返,周夫人特地请了给姚知州看?过病的好郎中上门。
一番灌药、艾灸之后?,郎中才从客房出来。
“幸好夫人们把他带回来,郎君烧得不轻,”郎中说,“不过现已已经清醒许多,说刚才是病糊涂了,要向两位夫人亲自道谢。”
“可会传染?”
周夫人担忧道:“若是把病气传给云夫人就不好了。”
“夫人放心,只是寻常风寒,”郎中摇头,“近日还是太冷了。”
那就好!
杜菀姝这才放心。
她与周夫人对视一眼,二人拜别郎中,拎着?裙摆进门。
如?郎中所言,比起刚才浑浑噩噩的模样,靠在床边的李同顺看?似清醒了许多。他还是面?目苍白,但双眼里已然恢复了神智。
虽刚来兰州,但他也是打?听过城内情况的。一见两位妇人进门,李同顺率先认出了知州的女儿,强撑着?要行礼:“还得过些?周夫人——”
“就先别谢我?了,谢云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