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萧宸之用帕子擦了擦手, 给她把被子盖好,伸手轻柔地抚摸江窈的头发。
他们已经好些日子没见了,久到像过了几年一样。
屋里的炭盆烧得暖暖的,江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她猛地撑着身子坐起来, 但因为起猛了,脑子突然一阵眩晕。
“别动。”萧宸之神情一肃,伸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你在发热。”
他把江窈扶着躺好,拧干帕子给她擦脸。
“萧宸之, 你没死?”江窈一开口, 就感觉自己的嗓子像破锣一样。
萧宸之笑了笑, 目光柔和,却没正面回答她, 只道:“你去城外是为找我?你知道那些传闻是假的?”
江窈看着天花板醒了下神,道:“是,你命多硬啊,怎么会这么轻易死。”
说着说着她突然感觉自己眼睛一热, 眼泪控制不住地涌了出来。
那些在伯府时的担忧和害怕, 那些难熬的夜, 还有从京城出逃一路追到这里的艰难,她都没有哭过,总想着再忍忍就熬过去了。
可再见到萧宸之的那一刻,一切的坚强和伪装都碎得彻底。
萧宸之连忙将帕子放在一边,俯下身子搂着她,垂眸亲吻她的额头,“别哭别哭,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他捧着她的脸用手指擦去泪水,额头贴着额头,细细亲吻她的脸颊和唇,直到最后江窈一把推开他。
“说话就说话,弄我一脸口水作甚。”她坐起身嫌弃地拿着帕子擦了擦脸。
萧宸之一脸无辜,江窈这才发现,他的衣领有些敞开,露出了从肩膀到胸口处的纱布。
“别动。”她突然出声,萧宸之闻言反应过来,伸手一下把领子扯了上去。
江窈下一瞬就抓住了他的手腕,“让我看看,伤哪儿了,严重不?”
萧宸之挣扎了一下,突然松了手,任由她扒开自己衣领,“只是怕吓着夫人,毕竟我还想在你心里留下一个完美……啊嘶,轻点轻点。”
江窈把他衣领合上,瞪了他一眼,“还有精力耍贫嘴,看来伤得不重。”
萧宸之脱了鞋子爬上床钻进被子,靠在她旁边,伸手把她搂进怀里,道:“伤得挺轻的,轻得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他为了突围,连夜从城墙上翻下去,一路奔袭,却还是被发现,边跑边逃,身边的影卫死伤过半,最后终于见到了远在西南的滇王。
“滇王?四皇子的叔叔?”江窈抬起头,诧异道,“他也来掺和一脚?”
萧宸之道:“不,不是掺和一脚,而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如今局势不再能让滇王偏安一隅了,若是宣平侯当了皇帝,绝不会放过他,若是四皇子登基的话,以对方的性子,想必滇王也不会好过。”
江窈闻言琢磨了一下,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位置,“所以,你早就知道了四皇子的打算,所以投靠滇王了?”
“不。”萧宸之手轻柔地按着她的头,“若是早些的话,我绝不会留你在京城。”
想到这里,他神色一冷,四皇子想拿江窈来要挟他,这是他不能忍的。
萧宸之的计划江窈也不想过多了解,毕竟她不是这方面的行家,确认他没事后,她一直提着的精神放了下来,说了会儿话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睡吧,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待雪融的时候,我就带你回京城。”
江窈半睡半醒地点点头,脸埋在被子里,跌入一个漫长的梦境。
待她再醒来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天气很好,香莲和紫苏为她煮了补身子的东西,一直温着等她醒来吃。
萧宸之又不见了,临走前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让紫苏和香莲转告给江窈。
而后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顺利起来。
宣平侯因为没有在南方筹到足够的粮草,本就抱着速战速决的打算,但萧宸之硬生生地拖住了他,拖到他粮草耗尽军心涣散都难以前进一步,其他来向宣平侯投诚的人纷纷生了异心,开始在心里另外择主。
四皇子也不好受,他与宣平侯斗得两败俱伤,萧宸之一反水,领着自己的精锐离开后,朝廷的军队连连败退。
而此时一股来自于西南的力量正悄无声息地北上,像一把尖锐的刺刀捅向两军的心脏,势如破竹地攻城略地,仅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让宣平侯和朝廷的大军溃败。
最后的最后,“宣平侯自杀了,四皇子带着人逃出京了,目前还没抓到他,但他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萧桓之还活着,被我手下的人救出来了,他和赵芸都先住在忠勇伯府里。”
书桌前,萧宸之表面冷静地汇报着战况,眼睛却忍不住瞄向光着脚躺在铺得毛绒绒的躺椅上吃零嘴的江窈身上。
屋里碳火烧得旺,江窈只穿着寝衣,舒服地躺着,嘴里叼着一颗话梅,享受这难得的惬意时光。
萧宸之看着自己桌上厚得快堆不下的文书,拧了拧眉头,搁下笔站起身来。
“所以我们可以进京了?”江窈话音刚落,萧宸之萧宸之已经站在她面前了,他蹲下来,俯下身用额头蹭着她的脸,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发出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里,江窈似乎读懂了什么,伸手拍了拍他的背,道:“不想回那就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