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映着水藻的清澈江面,许多张竹排飘荡在上边。
渔民们在撒着不同大小的绿色渔网,互不干扰。
竹排上散发绿光的黑翅鸬鹚时不时俯下身冲进江水,一下腾飞上天,尖嘴里叼着鱼,利落地丢进渔民的竹筐,懒洋洋地落在竹排上打理羽毛。
最远的一张竹排,袁乔借长杆小渔网,仔仔细细地把小网伸进水藻,寻找美味。
江实在太清澈见底,鸭子很喜欢在这一片下蛋,下的蛋就会散落到水底下。
数了数,竹筐里共八个鸭蛋。再抽出渔网时,有两个鸭蛋,一共十个,够吃两天了。
她就这么盘腿,坐在竹排中间,从小书包里拿出英语课本和资料,诵读英语单词,接着听听力,写试卷。
像这样无忧无虑的小日子,过去了一周。
在笔记本写上日期,距离高考还剩下一个月余十二天,在哪里高考?她唯一犯难的就是这个事。
因为罗大能娶了妈妈,当时要就读海市高中,必须海市户口。
现在她户口不在农村老家,想在老家高考不可能。
到时候,怎么跟学校解释自己没有去冬令营,而在村里呆着?这其中就涉及到旷课问题了。
袁乔想,总不能把傅秦玱供出来吧。
她和那大坏蛋剪不断,理还乱总之莫名其妙的关系,她才不想公之于众。
写了两张英语试卷,改完,袁乔对分数挺满意,还想写一张数学试卷呢,江岸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袁乔!袁乔!快点上岸。”
那人是谁?袁乔定睛一看,哦,是爸爸那边的远房亲戚,记得亲戚40出头,跟爸爸更是好兄弟。
好像姓梁,在离村不远的县城收废品。听讲前两年撞了大运,承包了一个大的垃圾场。
“梁叔叔。”袁乔礼貌的叫了一声。
梁双喜看到划着竹排慢慢靠近岸边那娇小但十分有料的身材,搭配上她清纯的容貌。
好一个可口的美人。梁双喜看得呆了。
呆呆看着袁乔拖排,绑绳,狭窄的眼眶眯成了一条缝,眼角的褶皱异常的厚。
“你妈快做好饭了,我来喊你吃饭。今天从县城里买了烧鸭,还有一大盘酸笋田螺。唉,你箩筐里有多少个鸭蛋啊?”说着,梁双喜一把抓住箩筐的小手。
一边摸一边用他长满老茧的黑兮兮的大手数鸭蛋。
被他这一抓,袁乔惊的松开了箩筐,却没能够及时松开梁双喜的手。
她便猛的一抽,箩筐掉落。
眼看鸭蛋要震碎,梁双喜接住了。
舍不得那双小手细腻光滑的触感,梁双喜恋恋不舍地扫了一眼袁乔。
注意到若有似无的奇怪视线,袁乔把小手背在身后。
梁双喜这才收回了视线。
江岸连接村庄之间有很多接石梯。
袁桥走在石梯上面,小手不自觉的搅在一起,后面是视线灼热的她后背发凉。
拿箩筐慢悠悠走的梁双喜,袁乔走一步,他就跟一步,中间就差了三步,那么点距离方便梁双喜上下打量。
一会儿打量袁乔的后脑勺,圆润饱满,是个聪明的。雪白的脖颈搭配挺直瘦削背部,再连接它弧度妙极了的小臀部,那两条匀称的细腿,怎么看怎么喜欢。
听袁艳讲她女儿刚过18岁不到两个月,嫩的能掐出水来。
他早年离婚,因为老婆生不出娃,又跟他性格不合,大吵大闹之后就选择了去民政局领离婚证。梁双喜得爹妈也愁得要死,想让儿子快点娶个老婆传宗接代。
梁双喜也想啊,但相亲了两回,女方觉得他是个收废品的,要结了婚,每天要跟着他收废品,臭的不得了。就在梁双喜一筹莫展想着自己要注定孤独一辈子的时候,袁艳给他打电话了,邀请他到家里来,瞧瞧她生的宝贝女儿。
用古代的词怎么说来着…花容月貌,闭月春花?梁双喜眼褶子又厚起来,这是他开心的表现。
给人看,像是图谋不轨。
走在石梯前面的袁乔一点都不舒服,加快了步子。推开栅栏,闻到熟悉的饭香。
她没问梁叔叔要装鸭蛋的箩筐,就进柴房里,给饭添柴了。
“妈妈,我来加柴。今天的饭好香…咦,黑米。”在老家能见到寻常的白米饭,这黑米是县城才有卖的。
显然黑米是梁双喜从县城带来的。自从爸爸去世,跟她们母女俩亲近的亲戚几乎没有,现在来了个梁双喜。
上个星期,奶奶的丧事在袁燕的出资之下办得挺隆重。足足办了三天三夜。
入乡随俗,袁乔作为后辈戴着白布跪在奶奶牌位跟前,经常连跪就是两个多小时。
办完丧事后,堂叔堂婶大概是觉着袁艳有私房钱,没有马上催袁燕离开老家,而是租给母女俩一处小平房。
这小平房简陋,柴房是临时搭建的,就在平房的侧面。
柴火烟就着枇杷树的树叶穿插而出,飘出老远。
见妈妈神情呆滞,袁乔心里以为妈妈是为奶奶的丧事还没走出来,才丧着个脸。
在袁乔低头烧柴的间隙,袁艳和靠在栅栏边上的梁双喜对视一眼,梁双喜走进来。
“你梁叔叔来柴房切烧鸭,我先去擦桌子。再过10分钟你就把柴把饭端出来。”
说完,袁艳勉勉强强冲女儿笑了一下,离开了柴房。
袁乔下意识的看梁双喜走到菜板边,解开烧鸭塑料袋,切成片。才放心的继续低头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