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自从得到皇姐之后,就再也没见她笑过。
她只会偶尔垂泪,甚至从未心甘情愿地细细打量过自己。
那些不太美好的回忆刹那间在陆景幽眼前涌现,他强行将它们从脑海中逼走,仿佛如此就能彻底抹去,眸光辨不清是冷静还是疯狂。
没关系,见不到皇姐笑,那就看着她哭吧。
最起码这时候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如此想着,陆景幽心里踏实不少,将长剑收了回去,几分暖柔在眉眼间扩散,融合了些许凌厉冷意。
他踱步行至陆嘉念身边,揽着腰阻止她退缩的脚步。
陆嘉念越是惊惧颤抖,陆景幽就越是笑得温柔,仿佛要让人陷进去一样,粗糙的指腹抚上她光滑白皙的脸颊,一点点擦拭唇瓣上花掉的胭脂,柔声诱哄道:
“怎么到这儿来了床榻暖好了吗?”
话音刚落,陆嘉念和陆泽安皆是一愣。
陆嘉念明白了陆景幽的用意,不敢回头看皇兄的反应,绝望地阖上了双眸,两行清泪终于滑落。
“什么床榻?“
陆泽安震惊地望着相对而立的二人,猛然间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望着陆景幽,失声喊道:
“你难道你”
陆嘉念无言垂眸,一声轻到无人听见的叹息消散在黑夜里。
夜深了,风也大了起来,吹散了她披风上几个松垮的衣结。
隐约可见披风之下的寝衣薄可透肉,滑落的毛领之下,雪白的颈间布满星星点点的红痕,衣摆扬起,那双玲珑细巧的小腿之上,也是深浅不一的青紫。
陆景幽不否认地环臂,浑不在意的目光中带着趣味,看好戏般望着僵在原地的兄妹二人。
这一切都清楚地落在陆泽安眼里,怒意骤然烧到了顶峰,气得满脸通红,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指着陆景幽,手指颤抖道:
“你你个畜生!你都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说着,陆泽安放开血流如注的伤口就要去拼命。
一时之间,禁军厉声上前阻拦,宫门守卫戒备地围了上来,陆氏旧部愤怒的呐喊充斥夜空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陆嘉念的眸光立即从陆景幽身上抽开,担忧地回首扑向皇兄,纤细柔弱的十指尽力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杏眸中尽是关切和感动,敛起眼睫将泪珠埋入他的心口。
火光与月光交相辉映,映照出地面飞扬的尘土,如烟似雾地笼罩着他们,若有若无地隔绝旁人,朦胧描绘着悲愤凄楚的身影。
兄妹二人相互倚靠,指节紧紧扣在一起,更多了几分生死相应的情感,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陆景幽宛如被软刺碰了一下,不悦地后退一步,给了下属一个眼神,当即就把陆泽安打晕了。
”皇兄!你醒醒啊皇兄!“
陆嘉念双腿瘫软地跪在陆泽安面前,捧着他虚弱的身躯一遍遍呼唤,再次彻底无视了陆景幽。
这让他很不顺眼,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没了。
“若是你想让他立刻就死,那就继续这样抱着吧。”
陆景幽冷冷扫过兄妹情深的二人,轻蔑地哼了一声,负手道:
“若是不想,那就回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陆嘉念愤然起身,三两步冲到陆景幽面前,深吸一口气就要将满腹的愤恨宣之于口,恨不得当即杀了他才好。
可对上那双冷黑的双眸,又败下阵来。
她知道,陆景幽说的是真的,他从来都不屑于吓唬人。
现在皇兄的性命在他手里,只能顺着他的心意,才能有一丝转机。
陆嘉念将那些话咽了下去。
金銮殿炭火烧得温暖如春,与外面如同两个季节。
陆嘉念魂不守舍地撞了进去,疲惫无措地褪去披风,指腹落在唯一蔽体的寝衣上,犹豫地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一想到那暖榻的规矩,羞耻瞬间充斥心房,极容易解开的活结,她却怎么都下不去手。
没时间了,陆嘉念决定放过自己,狠狠心两眼一闭,穿着寝衣躺在了床榻上,扯过被子严严实实地盖好,只露出一张满是愁容的小脸。
不一会儿,木门响动,陆景幽的脚步声一步步接近床榻。
他坐于床畔,骨节分明的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轻柔酥痒如同爱抚一件珍宝,随后又不满足止步于此,一点点向下游移,划过白皙纤长的颈,在触碰到寝衣之时顿住。
分明是光滑的轻纱,在他手里却像是渣滓般扎手,惹得他眉眼间尽是不耐,冷冷道:
“你是忘了如何暖榻吗?”
陆嘉念心尖一颤,本能地缩起肩膀,强装镇定地轻咳一声,小心翼翼地从边缘挪了出去,解释道:
“天气没前些日子冷了,屋子里炭火也暖和,不会冻着陛下的。陛下快歇息吧,我告退了。”
她起身离开,陆景幽也没有阻拦,刚松了口气加快脚步,就听到身后幽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