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底涌上热意,泛上无法抑制的冲动,拼了命想留住这一切。
怜玉和孩子是无辜的,他想让她们好好活着,一家人幸福团聚,享尽天伦之乐。
可是已经晚了。
现在命悬一线,万一败了,难不成要让怜玉和孩子为他陪葬吗?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陆言清焦急地站起了身,慌张地在屋内踱步,无数念头在心底盘旋。
他控制不住地推开门,眺望兵刃交接的京郊战场,从未如此想要赢过。
因为只有赢,才能保住怜玉和孩子,才能达成心愿。
眼下不知情况如何,陆言清一刻也等不下去,迈着步子就要冲下山坡,亲自去一探究竟。
刚走到半路,恰好碰上传信的士兵。
那人惊慌失措,脚步凌乱,险些一趔趄摔倒在地,扑棱着跪在他面前,悲痛道:
“公子!前线第一批将士撑不住了!这可怎么办呀?”
陆言清心头一紧,不可置信地锁着眉心,问道:
“方才不是说势头大好吗?怎会这样!”
“禁军都是精锐,一个个骁勇善战,咱们跋山涉水而来,到底是比不上啊!
刚开始势均力敌,时辰一长,弊端尽显,实在是筋疲力尽了”
士兵声泪俱下,一身铠甲破败不堪,掩面而泣道:
“如今估摸着只有二三分胜算,公子定夺吧!”
陆言清如遭雷击,不愿相信地后退几步,眼底一片死灰。
他僵硬迟钝地摇着头,跌跌撞撞地走着,瞳孔骤然一缩,转头朝着小木屋跑去。
怜玉担忧地走出屋子,扶着门框探头打量,小脸不安地皱在一起,问道:
“公子,是出什么事了吗?”
陆言清一言不发,急促地喘息着,更不知如何告诉她这一切。
他再次把掌心覆于小腹上,留恋疼惜地轻轻抚摸。
温热,柔软,带着破土而出的希望与生命,驱散眼前的灰暗与阴霾。
这是他和怜玉的孩子,是这世间唯一的念想,是最纯澈无辜的生命。
陆言清双眸通红,手指颤抖得厉害,心底的念头愈发坚定强烈。
他要保住这个孩子,要让怜玉好好活下去。
其他的,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都可以不要。
悬崖勒马,未为晚矣。
他扯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揉着怜玉的小脸蛋,温声道:
“没有啊,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说着,他毅然决然地拉着她的手,一同走下了山坡。
一行人行至西城门,此处暂且由越州士兵把守。
陆言清把守卫全部支走,温柔地蹲下身子,一字一句耐心道:
“玉儿,你在城楼上守着,无论是谁要出去,全部都放他走。”
怜玉不明白为何如此,但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说罢,陆言清又转头吩咐传话士兵道:
“去调走前线半数将士,让他们跟我进皇宫!”
士兵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看着陆言清,摇头道:
“公子,您您没疯吧?”
前线已经难以抵抗,若是再调走一半,剩下的很快就会全军覆没。
禁军势如破竹,皇宫离得不远,恐怕不久就要杀过来。
再说了,进宫无非是杀陆景幽。
就算真的得手了,等到禁军来临,还是死路一条,意义何在呢?
“快去啊!”
陆言清懒得和他解释,严肃地吼了一声,吓得士兵忙不迭照做。
他的心口剧烈起伏着,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缓和些,凝望着怜玉的面容,仿佛要永远刻在脑海里。
“玉儿,你和孩子,都会安然无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