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如果对方真的对他不闻不问……他又是凭什么,知道了这么多?
&esp;&esp;他还是攥住了他的衣角。
&esp;&esp;“不管如何,这男人已经找遍了联盟的各个专家,他救活概率不大,如果为了救他,还是拆装置,你来不及撤离,也会跟他同归于尽。可你离开,你以后还能救下更多人的性命。”
&esp;&esp;“拿命来博是我这种人才能做的。”他垂眸,一字一句道,“更何况你有你的家人,亲友。对于他们来说,你很重要。”
&esp;&esp;“趁现在还来得及,我还能帮你看住这个疯子,湛衾墨,我是不要命,但是我有这个不要命的资格,你呢?”时渊序眉头一挑,努力平复心情,“起码在他死之前,我完全可以阻止他自杀或者祸害别的人,看他那脸色还能撑一会儿。我之前在军队也学过一些急救手段。你去,就等于是正中别人下怀,是去送死,知道么?”
&esp;&esp;湛衾墨微微滞住。
&esp;&esp;小东西理所当然的口吻,就仿佛他果然跟个普通男性没有什么区别。
&esp;&esp;眼前那个硬朗的大男孩已经下意识地走到警方身边进行交涉,那些警方人员都纷纷怔住,紧接着和他商量制服那个平头男人的策略。
&esp;&esp;湛衾墨注视的眼神就那么久了一些。
&esp;&esp;脑海中忽然闯出了一个脸色白皙,满脸泪痕的漂亮少年,看着他常常心不在焉,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小小的心肝像是受了伤,带着哭腔说道,“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强,我以后就不会靠着你了……我发誓。”
&esp;&esp;而如今,本人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他跟前,硬生生将危险一人独揽。
&esp;&esp;湛衾墨自知他的本性凉薄,对人,对世间种种情绪都麻木得很。
&esp;&esp;也本应该如此。
&esp;&esp;可不知道为何,他忽然有种难以言状的感受,先是温和的溪流绕过胸口。
&esp;&esp;可随即,却是猝然的痛
&esp;&esp;痛得像是五脏肺腑都在生疮。
&esp;&esp;奇怪,他明明是无心之人。
&esp;&esp;看着湛衾墨还停留在这,时渊序剑眉拧了拧,“喂,我都做到了这个份上,还不赶紧撤?”
&esp;&esp;湛衾墨站定,蓦地抬起眼帘。
&esp;&esp;“我明明说过,那七年是因为对先生无利可图才抽身而去,时先生何必这么担忧我,甚至要牺牲自己?”他忽然笑道,“从某种意义来说,我可是亏欠了时先生,不是么?”
&esp;&esp;时渊序不慌不忙地直视回湛衾墨,脑海一瞬闪过种种的一切。
&esp;&esp;因为,你救过我。
&esp;&esp;因为,你曾在我最软弱最不堪一击的时候……伸出了手。
&esp;&esp;尽管他曾经不告而别,早已把那个小孩执着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
&esp;&esp;尽管让他很没面子,让他的伪装尽数被拆穿,但他清楚得很,清楚得很这个男人最让他恼火的地方,不是他那刻薄冷漠的话语,不是七年前不告而别却又若无其事。却恰恰是,他欠他的。
&esp;&esp;他欠了他那些别人无论如何也给不了他的温情时刻。
&esp;&esp;他欠了他在绝望之际也勇敢活下去的一丝指望。
&esp;&esp;他甚至,欠了他一条命。
&esp;&esp;……
&esp;&esp;在很久很久之前,那个羸弱的少年一无所有的时刻,是对方选择了做他的监护人。
&esp;&esp;明明对方有自己的目的,明明对方毫不在乎,甚至忘得干干净净,明明抓心挠肺的只有自己。
&esp;&esp;可他做不到恨。
&esp;&esp;“因为你不能死。”时渊序紧咬着牙,活似内心中想的会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倾泻而出,“得了吧?”
&esp;&esp;湛衾墨忽而神色沉冷,“时先生,你说你是为了我。可你有没有想过,一旦你牺牲,其他人又会怎么想?”
&esp;&esp;时渊序微微一怔。
&esp;&esp;就仿佛,这对话曾经在哪里出现过。
&esp;&esp;“我管不了那么多。”时渊序说道,“毕竟真正在乎我的人……”
&esp;&esp;“你认为不会有其他人再像亲人一样那么在意你的去留?”湛衾墨凉薄地勾起嘴唇,“可惜,这世界并不像时先生想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