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尤里安也闭上了眼睛,被海浪晃进了梦乡。
睡梦中,卫燃开始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超龄婴儿躺在个大号摇篮里,周围还有一群漂亮姑娘帮忙轻轻晃着这个超大号摇篮。
只不过,梦里那些漂亮的姑娘们却越摇越嗨,越摇越卖力,甚至为了把这大号摇篮摇出荡秋千的效果,还齐齐喊着听不清楚的号子。
“当啷!哗啦啦!”
终于,摇篮里的巨婴在一连串重物坠地的巨响中惊醒。那个姑娘们齐声喊号子的梦境变得支离破碎,只剩下了救援浮标里不断摇晃的油灯,以及刚刚从桌子上滚落在地板上的酒瓶子和两个空罐头盒,以及餐刀餐叉和两个玻璃杯子。
当然,还有被惊醒的同时,下意识举起了缴获来的绍尔38手枪的卫燃,以及同样原因举着那支p38手枪的尤里安。
相互看了一眼,已经坐起来的卫燃最先收起枪,顺便用脚踩住了那个酒瓶子捡起来,拧了拧盖子,将其塞到了枕头底下,“怎么晃的这么厉害,我上去看看。”
“情况有些不对”
尤里安警惕的提醒道,“维克多,你那张床床尾挨着的那个柜子里应该是有绳子,你上去的时候,先拴好安全带。”
“怎么了?”
正一手抓着床沿,忙着把餐具和罐头盒捡起来的卫燃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这座浮标的锚链可能已经断了,否则它不会晃的这么厉害。”
尤里安指了指头顶,“而且你听外面的声音,我估计现在外面的海浪很大,除非必要,你最好不要打开门,这里面已经够冷了。”
“我这就上去看看”
卫燃说完,将刚刚捡起来的东西胡乱丢到一个柜子里,随后翻出绳子,将一头绑在梯子上,一头绑在了自己的腰间。
快步攀着梯子爬上甲板,都不用打开门,他都能听到吓人的海浪声以及哗啦啦的雨幕噪音。
可即便他将脸都贴在了窗子上,唯一能看到的也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而已,那盏仍在燃烧的油灯,连外面不过一米宽的甲板都没办法照亮。
“哗啦!”
就在他试图看见点什么的时候,一个海浪打在了被铁丝网保护着的玻璃窗上,那匆匆一瞥间,他甚至看到了一只被海浪送上来的八爪鱼。
万幸,这瞭望塔里的两扇铁门密封性足够好也足够坚固,至少这一个浪头打过来,根本就没有多少水渗进来。
稍作犹豫,他将那盏油灯的亮度再次调高了些,随后明智的攀着梯子又回来了浮标内部。
“情况怎么样?”尤里安不等卫燃站稳便问道。
“看不清”卫燃摇摇头,“外面的海浪很大,什么都看不见。”
“继续睡吧”尤里安说完,已经再次躺着在了床上。
“睡了几个小时了?”卫燃一边解下腰间的绳子一边问道。
“不到四个小时”尤里安摸出他的航空表看了一眼,“继续睡吧。”
“我们不会被海浪推到英国那边去吧?”卫燃躺下的同时用开玩笑的语气问道。
“我们的旅馆可飞不起来,而且里面也没有航弹送给他们。”尤里安开了句玩笑,随后便借着给自己盖上毯子的动作结束了闲聊。
裁缝学徒
摇晃的越来越剧烈的救援浮标里,躺在床上的二人却在难以忽略的拍浪声中各自没了睡意——他们都快被晃吐了。
“尤里安,距离天亮还有多久?”在辗转反侧的躺了没多久之后,卫燃索性坐了起来。
“现在是凌晨四点半,法国时间。”
尤里安说着,索性将他的航空表摸出来递给了卫燃,“你拿着吧。”
“该给你换药了”
卫燃扶着床沿挪过去,接过那支沉甸甸的领航表胡乱揣进了兜里,随后从对方床下的柜子里抽出医疗箱,在腾云驾雾般的摇晃中,给对方的手脚伤口换了药。
“维克多,你该去做个军医的。”
尤里安看着伤口包裹的纱布说道,“你不该把生命浪费在轰炸机的机舱里。”
“这次如果能活下来,我会考虑你的建议的。”
卫燃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这“出门在外”的,身份都是金属本子给的,自己哪能做决定?
尤里安闻言,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楼梯的方向说道,“瞭望塔里的灯似乎灭了”。
“我这就去处理”
卫燃说话间,将医疗箱塞回的柜子,随后扶着周围的东西,在摇晃中走到了楼梯边,先给腰间拴好绳子,这才攀着梯子一点点的爬了上去。
此时,窗外的雨早就已经停了,但海面上的雾气却并没有散去,而那些不知道疲倦的海浪,也时不时的冲上小的可怜的甲板,恐吓着浮标里的人。
看着自己哈出去的白汽儿,卫燃伸手摘下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的油灯,小心的下来之后,在颇为艰难的给它重新加满煤油,将其点亮并且调整到最大亮度后再次挂在了头顶的瞭望塔里。
左右睡不着,而且距离天亮估计也没有多久了,卫燃索性抱着梯子躲在瞭望塔里,接着油灯的光芒试图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
只可惜,他除了能看到之前被他绑在栏杆上的领航员尸体似乎已经被海浪带走了之外,唯一的发现,也不过是栏杆上落着的那几只歇脚的海鸟。
不会又来一次海上求生吧
卫燃在看到那些海鸟的同时不由的咽了口唾沫,随后摸出酒壶,抿了一口里面所剩不多的酒液试图驱散内心对饥饿的恐惧和生理上的寒意,以及晕船附带的不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