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不作声的填饱了肚子,卫燃用刀班长的雨衣将拆掉了电池的884电台以及他那支八一杠连同多余的弹药甚至水壶、微声手枪和侦查匕首等物全都包裹起来埋进了岩壁角落的浮土里,并且在这一包武器装备的最下面,塞了一颗82-2手榴弹。
一切准备就绪,两人守着火堆短暂的睡了一个小时,随后烧了身上的地图,背上了藏有微声冲锋枪的背篓,又戴上了竹笠。
最后将刀班长从陆尧身上拿走的那台861指挥机固定在背篓的最下面,卫燃背起用雨衣包裹起来的纳汉,等对方用浮土盖灭了即将燃尽的篝火,两人借着手电筒灯光再次迈开了步子。
晚上七点五十四分,两人艰难的从仅容一个人侧身通过的狭窄洞口钻出来,此时雨已经停了,外面也只有微凉的晚风,以及夹在晚风中的各种昆虫的嘶鸣。
小心翼翼的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和一片香蕉林,紧接着两人便看到了一个个立着碑的坟包。
悄无声息的穿过这片坟地,刀班长拍醒了卫燃肩头的纳汉,先往他的嘴里塞了一颗水果糖,随后低声说道,“你妈妈的朋友是哪一家?”
“他已经死了”
纳汉下意识的含住糖块,有气无力的说道,“全家都死了,和我妈妈一样因为叛国死的。”
闻言,刀班长借着月色左右看了看,指着远处的一口水井低声说道,“我把你放在那里,等下你自己求救可以吗?”
“好”
纳汉颇有些不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主动说道,“我死也不会说出你们的。”
轻轻拍了拍这孩子的脑瓜顶,刀班长思索片刻,从脖子上解下他的光荣弹挂在了纳汉的脖子上,“如果这次还是有人杀你,我们就帮不上什么了。”
“你们是谁?你们叫什么?”纳汉有气无力的问道。
“送他过去”刀班长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换上了汉语朝卫燃低声说道。
显然,听不懂汉语的纳汉误会了这个回答,艰难的一遍遍重复着这句“送他过去”,似乎要将这个“名字”刻在自己的脑子里一样。
卫燃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他背到了水井的边上,又帮他裹紧了身上过于肥大的雨衣。接着便快步跑回刀班长的身旁,接过他帮忙拎着的背篓背上,明目张胆的穿过水田,走上了紧挨着村子的土路。
“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如果不好走,明天天亮之前我们就进山,到时候只要翻过五座山,就能赶到那座能和张排长建立联系的山洞。”一边说着,刀班长也加快了脚步,强忍着大腿处的伤痛小跑起来。
五座山啊
卫燃看了眼刀班长,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带伤的老兵是凭借着怎样的毅力回去的。
安静的夜色中,在极远处偶尔隐约传来的炮火声中,两人相互之间隔着四五米的距离持续不断的小跑着。
时不时的,卫燃会从兜里摸出金属本子提供的指北针,看一眼前进的方向,然后调转过来,看一眼背面那块飞返表上显示的时间。
从晚上八点一直到晚上九点半,一个半小时的慢跑,两人中间根本没有停下来过,但他却在这难得的月色中隐约看到,刀班长跑动的姿势愈发的走样,以至于被他拉住停下来的时候,已经一瘸一拐的了。
“我背着你跑”
卫燃说着,已经取下了对方背上那个什么都没装的背篓,一脚踢到了路边的水田里。
“我”
“闭嘴”
卫燃略显粗暴打断了对方想说出来的话,弯腰将对方抄起来扛在了肩头。
用力喘了口气,卫燃重新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粗重的呼吸声,昆虫和青蛙此起彼伏的鸣叫声中,以及偶尔隐约传来的炮击声中,卫燃扛着他的刀班长,在这并不撩人的月色中一步一步的跑着,跑向跑向了战场的方向。
忧心
深夜一点左右,气喘吁吁的卫燃终于撑不住身体的疲惫,将刀班长放了下来,坐在路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穿着粗气。
此时,头顶的月色早就已经被乌云遮住,淅淅沥沥的雨水也再次撒了下来,让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透着难掩的寒意。
借着背篓的掩护取出金属本子里的英军水壶,卫燃抿了一口之后递给了刀班长。
“我不渴,你喝吧。”刀班长并没有问这水壶哪来的,而且这漆黑的夜色,他也看不清水壶的样式。
“喝点吧”
卫燃将水壶塞进了对方的怀里,“这雨马上就下起来了,咱们不缺水喝。”
闻言,刀班长这才接过了水壶灌了一小口。
“卫燃,你说那个孩子活下来了吗?”刀班长没头没尾的问道。
“活下来了”卫燃斩钉截铁的给出了一个答案。
“活下来就好”
刀班长叹了口气,却是如此轻易的便相信了卫燃的“猜测”。
卫燃张张嘴正要说些什么,这雨也开始变大了,但更要命的是,身后他们来的方向,竟然亮起了一道无比昏暗的灯光。
两人对视一眼,卫燃立刻从背篓里抽出了微声冲锋枪打开了保险,和刀班长不分先后的躲到了路边的草丛里。
很快,伴随着叮叮当当的杂音,一辆28大杠自行车从他们来的方向骑了过来,那灯光,便是从车头的那盏磨电灯发出的。
眯着眼一番观察,待确定这辆自行车后面没有其余的车子,卫燃轻轻拍了拍刀班长的肩膀,将手里的冲锋枪关了保险递给了对方。
得到暗示,刀班长也同样放下了冲锋枪,换上了更加方便灵活的微声手枪。
耐心的等着那道车灯越来越近,赤手空拳的卫燃也缓缓摘下竹笠做好了准备。
几乎就在车子从正前方骑过去的瞬间,他也从草丛中窜了出来,快跑两步追上自行车,一把拽住了骑车人的一条胳膊,直接一个过肩摔,将其按倒在了泥泞的土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