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见方南巳很轻地眯了下眼,像是强调什么一般,重复一遍:
“……我不在乎。”
虽然姿态和眼神都带着狠绝,但应天棋能听出方南巳话音里那丝不易觉察的颤。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威胁是有用的,哪怕只有一点点。
但他没有继续利用这点优势逼迫方南巳,而是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腕:
“我在乎。”
应天棋看着方南巳的眼睛,坚定地告诉他:
“方南巳,你要是出事,我接受不了。我想你活着,我在乎。”
方南巳指尖的冰凉逐渐被应天棋的体温同化,它早已不如刚触上来时那般寒凉。
“咱俩谁都别单独行动,行吗?要么你去哪都把我带着,要么咱俩就好好待在这,你想做什么可以跟我说,咱俩一起想办法。”
应天棋是真怕了。
他都不敢想,如果上周目他没有在小路上遇见方南巳,如果方南巳静悄悄地死在了这荒山野岭某个角落,而他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知道,他要怎么办。
所以,在这种一切未知的危险处境中,他一定要和方南巳贴在一起,活就一起活,如果出现什么突发状况,读档修改起来也更保险。
“……”方南巳陷入了沉默。
那一点时间内,他眼中的情绪究竟是什么,应天棋读不太懂。
“随你。”
最后,方南巳撂下两字,转身离开了山洞。
“哎……”应天棋忙快步跟上去,但方南巳好像不太爱搭理他。
什么意思?
这人生气了?
这是在生什么气?
不就是要求他把自己捎在身边吗,这是很过分的要求吗?这有什么好气的?
又在发什么癫?
“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虽然觉得自己完全没错,觉得方南巳完全是在无理取闹,但应天棋还是决定大度一点,不跟他计较。
不仅不计较,还小跑两步去安抚两句,主动卖个乖:
“真的,你放心。”
但方南巳一点不领情,依旧不打算理他,只自己一个人闷着头往山林深处去。
……好。
好你个方南巳。
本大爷捅了自己一刀喉咙漏风救了你的命,你还不知好歹跟我摆脸色!
应天棋在心里打了方南巳一套左右勾拳,但他知道方南巳只是游戏世界里一个可怜的npc,没有回溯的记忆,不可能知道上周目经历了什么、自己又为他付出了什么。
应天棋自然不可能认真跟他掰扯,这只会让方南巳觉得自己是个精神失常的疯子。
于是他只能深藏功与名,忍受方南巳的糟糕态度,好脾气地跟他说:
“你要小心一点,方南巳,凌溯他们手里有火铳。”
就大宣这个年代,火铳这种东西虽然有,但并不算多,一般只有中央和地方的部分军队会配备,且管理十分严苛,要想带出来一支扛着到处跑,其实并不是那么容易实现的。
但方南巳好像对此没有很惊讶,只问:
“你怎么知道?”
“我……”应天棋噎了一下:
“我在虞城就见他们拿出来过。这玩意不多见,他们肯定费了不少功夫才带出来,自然会随身携带着,等重要行动开始后、尤其是遇见打不过的人,随时拿出来火力压制。”
“……”方南巳瞥了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但应天棋要告诉他:
“他们是冲你来的。凌溯已经知道你在这儿了,此行肯定会不惜一切手段要你的命,就算我们逃了这一次,回京路上也随时会遇见危险,所以……”
“所以什么?”
方南巳打断了应天棋的话。
应天棋也适时地沉默下来。
垂眼短暂思索片刻后,他像是终于做出了某种决定,坚定道:
“……逃没有用,我们得想办法宰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