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偏头避开,却被琢堇指尖那?看似轻柔的手指钳制定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琢堇的目光。
不是,难不成琢堇对他……的工作态度十分?不满,想要喂他吃下见血封喉的毒药?
不外乎唐安会?这?样想,紫黎殿规矩森严,琢堇更是喜怒无常,行事只凭己心。自?己先前任务失利,未能及时复命,后在崇武院中的任务也未成功,他还白?拿着身为?天极刺客的待遇,难不成琢堇觉得他德不配位,要杀他灭口?
那?擦过嘴唇的指尖,或许下一秒就会?塞进去一颗剧毒的药丸,让他当场毙命!唐安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嘴唇绷的紧紧的,上下牙关也咬住了,绝对不给琢堇塞他毒药留一点机会?。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或麻痹并?未传来。
琢堇看着他骤然紧绷的身体和?眼中一闪而过的决绝,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如?同玉珠落盘,清脆却带着一股凉意。“怕了?”他指尖的力道稍稍放松,却并?未离开,反而用指腹更暧昧地摩挲了一下那?紧抿的唇线,眼神幽深,“本座若想杀你,用得着这?些??”
他俯身凑近,几乎贴着唐安的耳朵,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廓,“乖乖回来,把崇武院的探子都清理干净些?,听到没?”
等等!琢堇知道崇武院的探子!
难不成,紫黎殿一直监视着他?
琢堇的指尖终于离开唐安的嘴唇,却沿着他的下颌线缓缓滑下,停留在颈侧的动脉处,感受着那?急促的搏动,仿佛在丈量一件即将收回的所有物。
“否则,”琢堇的笑容变得冰冷而残忍,“你不想知道的,对吧,浮白?。”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中,突然有人闯了进来,对琢堇单膝跪地。
传国玉玺,找到了!
消息的来源语焉不详, 只说是城外猎户在一处人?迹罕至的悬崖山洞中偶然发现。
那玉玺以和氏璧雕琢,方圆四寸, 上纽交五龙,正?面刻有李斯所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光泽温润,神异自生,与史书记载一般无二。
皇帝卫峥闻讯,据说在朝堂上当场失态,仰天大笑, 连道三声“天佑大梁”!萦绕新朝二十余年, 如同噩梦般“得位不正?”的阴霾,就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这方玉玺, 便是“天命”最有力的认证。
狂喜之后, 便是慎之重?之,如此国?之重?器, 不容有丝毫闪失。
皇帝在城外的将营内亲自点将,命镇北将军李擎, 也就是李靖的父亲,亲自率领麾下最精锐的卫队,迎回传国?玉玺!选择以勇武和忠诚著称的保皇党, 是卫峥的不二之选。
等消息传到李府, 李靖只觉与有荣焉, 面色红润,眼神里充满了对父辈的骄傲,这可是陛下对李家的无上信任。
但当他兴冲冲地找到唐安, 却见对方面沉如水,眼中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深不见底的忧虑。
“元宝,你怎么了?玉玺找回,乃是普天同庆的大喜事啊!”李靖不解。
唐安那日从琢堇身旁退走,苟活一命出来,冷汗浸湿了内衫,一直到了李家才缓了过来,如今过了两?天,才感觉死亡离自己而去,他到底做了什么能让琢堇对他……下此狠心?
唐安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因为玉玺的现世,而焕发出一丝生机的街道,声音低沉得可怕,“喜事?对陛下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喜事。但对太子殿下……”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带着寒意,“只怕是……催命符。”
李靖愕然,“为何?”
“你想想,”唐安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玉玺为何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太子被软禁,这种朝局清洗的关键时刻出现?”
李靖一愣,他挠了挠头,感觉要长脑子了。
“陛下得位,一直因玉玺缺失而备受诟病。太子降生时出现的异象,某种程度上弥补了这份天命的缺憾,陛下也就顺应了天命。”唐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是琢堇给他讲的秘辛,让他浑身从头冷到了脚,“真正?的玉玺回归,那么太子的天命……到底还剩多少分量?”
李靖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白了。
他明白了!
玉玺的回归,固然巩固了皇帝的地位,却极大地削弱了太子!一个不再具有“唯一天命”的光环,在刚刚经历过皇子造反,猜忌心达到顶峰的皇帝眼中,……究竟会?受到怎样的待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