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执又一次踏入了薛楼家所在的这?片烂尾区, 除了她那栋以外,没有什么变化?,其余的地方还是一样的破败,残垣断壁, 枯枝败叶让吴执想起?了乱葬岗。
推开厚重的雕花铁门, 吴执走进了别墅室内,眼前是空旷的挑高客厅, 奢华的大理石地砖只?铺了一半, 露着灰白的水泥基底。
空气中悬浮着肉眼可见?的尘埃微粒,在微弱的光束里缓慢沉浮,一股弥漫着新漆、石膏粉尘和某种不易察觉的甜腻味道。
薛楼就坐在客厅中央唯一件家具——欧式单人沙发里, 姿态悠闲得?像在自家花园品茶。
她吊着左臂,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粉色粗呢套装, 与这?狼藉的装修现?场格格不入。
“挺快啊, 方贤哥。”薛楼闻声抬眼, 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你到底要干什么?”吴执的声音低沉,压抑着翻腾的怒火和寒意。
薛楼并不急着回?答, 反而慢条斯理地从脚边的名牌手袋里拿出一个古铜色、造型古朴的小瓶子?,优雅地递向?吴执。“听文川说, 你最爱‘南山白毛’?”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轻快, “这?是我特?意从‘澄心居’给你打包的, 顶级货色哦。”
“里面也下毒了吗?”
薛楼嗤笑一声,灵巧地用单手拧开瓶盖,浅浅啜饮了一口, 喉间发出满足的低叹:“啧,非常……美味。”
“别兜圈子?了,薛楼, 你到底要干嘛啊?现?在死了三个了,还有四?个在icu,十多?个没有脱离危险,你是恐怖分子?啊?你他妈疯了啊?”
“还不是为了继承你的遗志,为了帮你?”薛楼歪着头?,眼神无辜得?像只?纯洁的小鹿。
吴执有点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坏了,“你给人酒楼下毒是为了帮我?”
薛楼点了下头?,“是啊,我都听到你跟你小男朋友的说话了,哎呀,那么情意绵绵,又那么忧国忧民的。你俩不是都要查那个veon的事情嘛,又没有什么线索,我就索性棒棒你们喽。”
吴执脑子?里“嗡”的一声,他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你看现?在多?好,全世界都看到了veon的威力,很快就引起?了巨大的重视,什么乐岛传媒啊,赛德制药啊,还有所有跟他们相关的人和企业,都会受到处置,是不是很棒?”薛楼歪着头?,眼神无辜又残忍,“方贤哥,你要不要谢谢我?”
吴执冲过去就打了薛楼一拳,“你他妈疯了吧。”
“砰!”一声沉闷的骨肉撞击声。
薛楼的脑袋猛地向?左侧甩去,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都陷进了沙发里。
她保持着那个姿势,几秒钟后,才缓缓地、略显僵硬地抬起?头?,清晰的指印在她左颊上迅速浮现?,一道细细的血线顺着嘴角蜿蜒向?下,染红了粉色的衣领。
薛楼倒吸一口冷气,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镶钻粉饼盒,“我的天……方贤,你还是人吗?你下手怎么这?么重啊?”
“我就是不想背人命,要不你现?在就死了。”
“这?可怎么办?一会儿该不漂亮了。”薛楼对着镜子?,眉头?紧蹙,懊恼不已。
吴执呆愣愣地看着薛楼,“薛楼,你还要干什么?”
薛楼挑了挑眉,放下交叠的长腿,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盯着吴执:“啧,还没看出来?吗?我的东王哥?我以为都已经明牌了呢。”
一道冰冷的闪电劈进吴执的脑海。
天庭筹备已久的万仙大会、无数仙使的催促与暗杀、清暑殿行动部数不清的任务,还有最近噩梦缠身一般的薛楼……
吴执难以置信地后退半步,“你……你别告诉我……你下凡……就是为了……带我回?去?”
“yepp!”薛楼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笑容灿烂得?近乎狰狞。
吴执的心顿时坠入冰窟。
“怎么样,方贤哥。”薛楼有些兴奋地捋了捋头?发,“我设计的帮不帮?是不是很精彩,我为了带你回?去费的心思?,可一点都不比那个什么领袖计划少,我又设计晚会,又去港口,又设计救人,又被你支去了冰雪大世界,哇,真的好累的,方贤哥。”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愚弄的愤怒席卷了吴执,吴执在旋风中央,脑子?一片空白。
“太简单的事儿你也不能上套,关于veon这?个题材,可是我和文川研究好久的。”
吴执感觉眼前出现?了迷糊,浑浊不清,他眨巴了几下眼睛,沙哑着嗓子?问,“文川……知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