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的鼻腔里发出一声沉重的气?息,“吴执,现在这种生活……是你想要的吗?”
“不是啊。”这一次,吴执回答得异常干脆,他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长长叹了口气?,“那怎么办呢?还得生活啊。我也想找个美?丽的小岛,吹吹海风,听听浪……”他收回目光,看向楚淮,“但条件不允许啊,楚主任。”
“树大招风,吴执,你现在太张扬了,我怕……你再这么下去,会出事。”楚淮脸上浮现了浓浓的担忧。
“出事?”吴执嗤笑一声,那笑声短促、刺耳,他面上的笑意瞬间?褪去,“让你说的,我还真挺好奇……”他顿了顿,“还能出什么事?”
冰冷的空气?在两人之?间?凝结,楚淮所有想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他深深看了吴执一眼?,但最终,他什么都?没再说,率先一步走?进吴山居的大门。
上交了手?机,楚淮推开顶层会议室厚重的雕花木门,一股混合着陈年木质气?息与浓郁茶香的暖流扑面而来。
宽大的茶桌旁,气?氛肃穆而紧绷,人已基本到齐。
黄月英一身裁剪利落的暗红色套装,闭目盘串,嘴唇无声翕动;何冲则是一身价值不菲的定制休闲服,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桌面;林凡穿着质米色风衣,坐姿一丝不苟,身后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短发女生,有些拘谨地低着头。
她的存在,明显与这间?老练算计的会议室格格不入。
“哟,这位妹妹,看着眼?生啊?”背后传来吴执轻浮的声音,“妹妹什么人啊?”
楚淮没好气?儿地回头看了吴执一眼?,只?见吴执拄着拐杖,眼?神带着几分饶有兴趣的打量,直直落在那女孩身上。
那女生被吴执突如其?来的点名吓得浑身一颤,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头埋得更低了,她声音细若蚊蚋,带着明显的紧张,“吴、吴老师好……我,我是外国语学院的……”
“风华的?”吴执脸上的轻浮笑容瞬间?收敛,眉头微蹙,目光从女孩身上倏地转向一旁的林凡,“林老师,什么情况?”
林凡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神色略显无奈,“郭老板吩咐的,让我找个塞语专业的学生,具体要做什么……我也不清楚。”
吴执脸上露出一丝了然,随即又浮现出淡淡的、略带讥诮的神情。
他没再追问,步履从容地走?向空位,坐在了楚淮旁边。
几分钟后,门再次被无声推开,郭振兴满面红光地大步走?进来,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志得意满的兴奋,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金发稀疏、碧眼?浑浊的外国老头。
外国老头穿着一套略显陈旧的深色西装,努力想维持一种“正人君子”的派头,但他那滴溜溜转的眼?珠,油腻的笑容,以及举手?投足间?某种难以言喻的气?质——莫名地让吴执感觉他是国外a片里的猥琐老头。
“各位,久等了!”郭振兴声音洪亮,“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崔维斯先生!来自塞国的朋友!”
崔维斯操着极其?生硬蹩脚的口音,谄媚地挤出问候:“大家好!”
那古怪的发音和怪异的腔调,引得何冲嘴角极其?轻微地地撇了一下。
众人出于礼节,微微颔首致意,但气?氛并未因此?热络,反而更添一层疏离与。
郭振兴热情地将崔维斯安排在自己身边落座。
待崔维斯坐定,郭振兴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即将揭开时代序幕般的激昂,“诸位!前一段时间?,在吴老师师哥妙手?回春、精彩绝伦的修复之?下,我们成功地向世人彻底还原了白明朗这个伪君子的丑恶嘴脸!舆论的风向,已经被我们牢牢掌握在手?中?!”他的目光灼灼地扫过在座每一个人,“现在——!”他猛地指向身边的崔维斯:“有了崔维斯先生的鼎力加盟!我们的计划,必将如虎添翼!我们要让全世界都?看清楚,白明朗那颗肮脏不堪、令人作呕的真面目!”
吴执闻言,鼻腔里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他身体微微前倾,“郭老板,请问这位崔先生……到底什么来头?”
“这位崔先生。”郭振兴下意识看了眼?旁边妆容精致的黄月英,才恍觉称谓不对,他点着吴执,脸上堆起无奈的苦笑,“哎哟吴老师,您这一天天的,尽会开玩笑逗我们老古董。什么崔先生,是崔维斯先生,崔维斯!”
吴执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透着一股懒洋洋的敷衍。
“这位崔维斯先生。”郭振兴清了清嗓子,试图找回谈话的节奏,“是当年白明朗校长留学塞国时的邻居。”
“白明朗的邻居?”吴执嘴角倏地向上扯开一个讥诮的弧度,“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崔先生这年纪,是怎么和白明朗校攀上邻居关系的?”他身体前倾,几乎逼到崔维斯面前,“how old are you?”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