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雁知道沈昭阳心有不服,直到有一次告诉他:“央央本来就年纪小,她比你们姐姐少跟爹娘相处九年,比你少跟爹娘相处六年,这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明白吗?”
自从那次之后,沈昭阳就不再攀比推脱,人都是这样的,对身体弱的孩子偏心,对年纪最小的孩子娇惯,昭黎儿时刚好这两样都占了。
忙忙碌碌了几日,一大家子终于凑到了一起过年。
除夕前一天白日里,却忽然听到外头有人来报,说要沈昭阳年后随时怀瑜一同出征,平定边关叛乱,不得有误。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沈家本热热闹闹的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去,而昭黎跟时怀瑾则是立马赶回时家,到了才知道时家人已经知道了。而且本身皇帝是要派时卿去的,是时怀瑜进言说父亲年事已高,他愿意代替父亲出征,可是他才回来不足两月。
“大哥,这回,大约要多久才回来?”时怀瑾沉声问道。
昭黎和时思意在一旁握住林静书的手,她还差一两个月就临盆了,结果丈夫却要远征,默然地掉着眼泪。
时怀瑜看着在一旁坐着流泪的妻子,轻声道:“少则五六个月,多则一二年。”
林静书一句话都没说,只轻声跟昭黎说:“我乏了,先去歇着了。”
昭黎让时思意在这里坐着,她扶着林静书回去歇息,皱着眉看了两兄弟一眼,没多说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将林静书安顿好,昭黎把时怀瑾叫出来,一脸严肃道:“二哥,如果一定要这样的话,今年我们要不各回各家过年吧……”
时怀瑾默了默,看着被清扫干净的庭院,良久才开口:“要不两家凑到一起过年吧,至少还能吃顿团圆饭,大家伙聚在一起也都热闹些,如何?”
昭黎思索片刻,轻轻靠进他怀里:“好,二哥,我有些怕。”
男人轻轻搂住她的肩膀,下巴几乎抵在她的头顶,低头亲亲她的发顶:“在怕什么?”
女孩感受到自己头顶传来的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侧,声音沉而哑,不禁阖了阖目,声音有些发颤:“我在怕,有一天我们也会这样,”她忽然仰起头来,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颇有些急切,“倘若日后真的会这样,二哥,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时怀瑾垂眸看着怀中的人儿,自是知道她既然说了就不会轻易松口。昭黎一双鹿一样灵动的眼睛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好像他现如今就会离开一样。女孩双唇微抿着,迫切地想知道他的答案,想听他说——好。哪怕只是点点头也行,可是他很久都没有反应。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昭黎有些落寞,双手抵在他胸前,而后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裳。
只听男人轻叹口气:“央央,什么叫保家卫国,哥哥们出去打仗,是卫国,央央在家里照顾好全家,是保家。倘若真的到了那种地步,你身上的担子不比我们轻松,央央有这个能力,央央甚至可以保护整个渝州的百姓,我们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央央这么聪明,二哥相信央央能懂,更不会被自己的情绪左右自己的决断,对吗?”
昭黎颤抖着呼吸吸了口气,又呼出来,脑袋更深地埋进他怀中,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除夕当天由于考虑到林静书怀着孩子不能走远了,沈正天就领着温雁和沈昭阳柳噙霜夫妻两个一起去了时家。
两家人各自客气一番,就入了座。男女眷分开,女眷们桌上多了几道更热乎些的菜品,酒水也都是没那么浓烈的,考虑到时思意身子不好,时知意年纪小,林静书身怀六甲都没法饮酒,所以桌上能喝酒的只有两位长辈和昭黎、柳噙霜妯娌二人。
柳噙霜帮着给时知意倒了杯牛乳,而后看见林静书的肚子,问道:“静书姐姐,你刚怀孕的时候反应大吗,会很不舒服吗?”
林静书不知其中缘由,摇摇头,柔声道:“其实还好,就前三个月反应比较严重,不太想吃饭,睡觉也睡不安稳,老想吐,不过自从五个月之后就没什么事情了,但是很容易累,天天腰酸。”
昭黎却眯了眯眼,有些坏笑地凑近柳噙霜,贴到她耳边问:“嫂嫂,你跟哥哥准备要孩子了吗?”
柳噙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了,而且是一路红到了耳根,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