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琰咳了咳声,上了年纪之后他的身子便没有从前那般能抗事儿了,如今他批一个时辰的折子便双目眩晕,几乎看不清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
“听说裴卿的夫人,今年要参加科考?”桑琰不经意间提起。
“是,楚……夫人是徽旻书院的院生,可以免去童试,直接参加贡院的秋闱。”
太监本来想说“楚公子”,但是一想到前些天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楚怀瑾并非楚家公子,便换了个称呼。
“原来是徽旻书院的学生,那他从前和裴卿是同窗?”桑琰问道。
“是,听说楚夫人先前在徽旻书院的功课很好,如今在皇子院给几位殿下上课的夫子从前是他的老师,他们对楚夫人赞口不绝。”
“那几个老儒生,竟然会对一个嫁作人妇的男人赞口不绝吗?”桑琰“啧”了一声,“但愿他能中举,若是来年再考中成了进士,入朝为官,和裴卿一文一武相辅相成,也算是一段佳话。”
“楚夫人是他们最得意的学生,自然是赞不绝口。若有不满和怒气,恐怕也只是暗中往安靖侯身上撒了。”太监笑眯眯地给皇上斟茶。
桑琰闻言,轻笑了一声:“甚是有趣。”
…
为期九天的秋闱结束了,楚怀瑾从贡院中走出来的时候,步子都有些虚浮。
旁人多多少少也皆是如此,有些人在答第二门考试的时候,就已经撑不住了。京都中的考生有很多都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他们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裴烨将人接到的时候,满脸都是心疼:“阿瑾,几日不见,怎么瘦成这样?”
楚怀瑾虚弱地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无妨:“那三门考试都不算太难,我有信心考中。”
谁问他这个了。
裴烨将人搂在了怀中,让自己身边脚程快的侍卫先行回府,告知膳房的人多添一道养神汤。
楚怀瑾在他的怀中睡去了。
回到府中之后也不过是匆匆用了一顿晚膳,他实在过于乏累,回到卧房就睡着了。
裴烨陪着他将近一个时辰,见人真的睡熟了,才蹑手蹑脚关上门,顶着大雪,来到了另一个院子中。
那是个偏院,院中漆黑阴冷,有些化开的雪水漏在地上的坑洼之处,映着冷白色月光,晚风吹动,漾开一抹萧瑟寒意。
一个人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双目是被罩起来的,嘴也被麻布堵住了。
裴烨走上前,缓缓蹲在地上,扯去了他嘴里的抹布,不甚在意地丢到了地上。
那男人得以说话的机会,他破口大骂道:“裴烨!我知道是你。”
裴烨的手轻轻搭在膝盖上,盯着面前人狼狈不堪的模样,他冷笑道:“俞兄,好久不见。”
“你个畜生!”俞青峰在读书人中算不得斯文,在武将中就显得文雅了,来来回回也不过是这几句脏话,“你将我绑了做什么?”
裴烨站起身来,踱步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居高临下看着他:“府中的侍卫说,夫人冠礼那日看见俞兄进了我安靖侯府。”
俞青峰停止了挣扎,他嗤笑道:“那又如何?那天进侯府的人少吗?我是楚怀瑾的旧日好友,他不给我发请帖,我便来主动看望,看望过后就离开了。若是侯爷觉得我冒犯了裴府,那在下愿意为此道歉。只不过……如果你为此将我抓起来,未免过分了吧?”
“俞兄,先别急。”裴烨语气很轻,“那日侯府丢了东西,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最有嫌疑。”
俞青峰闻言,眸子瞪得老大,虽然被黑布遮起来,旁人无法瞧见:“裴烨,你还要不要脸?我是什么人,我惦记你府中那点破铜烂铁?”
裴烨扯了扯嘴角:“好了,俞青峰,别装蒜了。你当日找楚怀瑾做什么了?别告诉我你什么都没说,先前他已经将你忘记了,你们必然聊了很多。”
后来裴烨想起,才知道楚怀瑾那日为什么那么不对劲,原来是见过俞青峰了。
俞青峰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肯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
俞青峰脸上挂着一抹讽刺的笑意:“裴烨,你将我抓过来,是因为害怕吧?没想到安靖侯也有怕我的一天。”
裴烨眯了眯眼睛:“我怕你什么?”
“你怕我以救命之恩相要挟,怕楚怀瑾想起我,怕我趁虚而入。”俞青峰仿佛破罐子破摔似的,一一道来,“你怕他知道他原本答应我,陪我在那个山里过一辈子。”
这句话算是触到了裴烨,裴烨走上前,掐住了他的脖子,用威胁的语气:“可是他现在是我裴府的人,我和他夫妻恩爱,早就将过去的是是非非抛在脑后。既然已经忘记,那就全然不作数了。”
两情相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