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倾意起了个大早,将一切打点就绪,男装也准备好了,只待薛宛麟下朝。
香禾替她将头发拢成一个简单的发包,不带任何装饰,仅用绢布扎起来,从后头看去,倒真有几分像一个瘦弱书生。
她正要换上男子衣物,门外有人拍门,听声音像是很急,可毕竟不敢拍得狠了,怕吓到她。
“什么事?”香禾过去开门,片刻过后,只见一脸冷汗的贾渠冲了进来。
“姑娘恕罪。”他来不及多解释,忙忙地说道:“外头来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匡大人,看样子来者不善呢。”
北镇抚司?朗倾意茫然地站起身来,片刻之后又明白过来——想必是方景升的下属来闹事了。
“贾大人可有问匡大人来所为何事?”朗倾意问。
贾渠摇了摇头,暗自咬了牙,直言道:“他们一来便带着人把住了门,说是来抓人的。”
话音未落,外头便适时地响起一阵跋扈的声音,先是指挥手下将外头团团围住,随后又大声说道:“书青姑娘,出来吧。”
朗倾意扭头看向贾渠:“可去禀报大人了?”
贾渠点头:“赵源已经快马加鞭地去了,可到底没那么快。”
朗倾意对贾渠耳语几句,贾渠依言出去了,从怀中掏出银子来,讪笑着送到匡万里跟前去:“匡大人一早便执行公务,委实辛苦了,这点子银子……”
谁知那匡万里连眼神都不愿多给,径直绕过贾渠,便要推开门进去。
“匡大人。”贾渠好说歹说拦住了他:“到底是薛大人身边的通房丫鬟,虽未上族谱,可到底……”
他笑容又盛了几分:“匡大人权当看在薛大人面子上,好歹等薛大人回来罢。”
那匡万里冷笑一声,脸上的肥肉都震了一震:“事关兵部机密,一刻都耽搁不得。”说罢,推开贾渠,一脚便踹开了屋门。
见屋内只有两个女子,一个面色还算镇定,一个惊疑不定,他悠然问道:“你们谁是书青姑娘?”
朗倾意站出来,行礼道:“回大人,是奴婢。”
匡万里摆了摆手,便来了几个兵卒,顷刻间将她扣押起来。
朗倾意虽神色狼狈,到底还有几分底气,她不愿在大庭广众下当众质问锦衣卫,以免泄露身份后坏了自己名声,只低下头,被几个人连推带搡地押了出去。
恍惚又像是回到前一世苏府抄家那一日,她神色戚惶,半晌都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原来有些事务是注定要经历两遍的,只能在心下暗叹一句,命运轮回,终究是躲不过。
连日来的雨水好不容易止住了,可外头还是潮湿的,武尽知顾不上清理脚下踩的烂泥,疾步进了方景升卧房,却得知他一早便去花园练剑了。
快步赶到花园,见方景升并未起兴,只是拿着剑比划,想来是因为前几日箭伤初愈的缘故,无法做太剧烈的动作。
“大人。”武尽知失了冷静,隔着老远便喊道:“属下有要事禀报。”
方景升回过头来,见武尽知面上一层薄汗,便收了剑,问:“何事这样慌张?”
“大人,北镇抚司匡万里将薛大人外宅的一个丫鬟抓走了。”武尽知不好说的太明白:“说她曾在薛府书房做过洒扫,且曾无故失踪一夜,有细作的嫌疑。”
“此事可有大人授意?”他试探道。
若是方景升授意的,一定会寻个由头悄悄将人拿了来,而不是叫北镇抚司大张旗鼓地抓人,这于理不通。
方景升皱了眉,脚下已经快步走起来,一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约莫一个时辰之前。”武尽知平息了下呼吸,即刻答道。
他知道这个消息之后便快马加鞭地赶了回来,片刻没耽搁。
“备马。”方景升吩咐。
朗倾意这次并不太慌,她心里笃定了是方景升的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