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升骤然忙起来,一连几日都未曾回来。朗倾意顿时轻松了许多,接连几日都睡得香甜,用膳也多用了些,伤势也好得飞快。
江湖郎中已经上门第三次了,前两次都是规规矩矩地配药熬药,第三次小夏和小秋都不在身边,端药的女子抬了抬眉眼,又垂下去,如此反复几次。
最终,她的眼神落在书青身上,逡巡半晌,又看向朗倾意,轻声问道:“小姐,方便说话?”
朗倾意看她神色,知道她是不放心书青,便点头道:“说罢,无妨。”
那女子极其聪明,竖着耳朵听了听,见四周都没有人,这才说道:“大人遣我来,是有几句话儿。”
“这几日城中有变,想必方大人一时半刻顾不上回来,小姐可趁此机会好好养伤,但别叫人瞧出来。待能下地走动了,自会有人来接,小姐放宽心便是了。”
朗倾意点了点头,没有吭声,但对她的话仍存有疑惑——究竟能用什么法子,从锦衣卫府上抢人?
她虽不信,但眼下情景容不得有长时间交谈,小夏小秋推门而入,看了一眼她身上的伤。
“夫人,是好了些,这药浴当真有用呢。”小夏说道。
朗倾意勉强笑了笑:“真的吗?可我还是觉得酸疼,轻易动不了。”
“夫人身子娇贵,此番受了罪,自然辛苦了,待里头皮肉都长好了,就可以下地了。”小夏笑道。
那女子又变成垂眸不语的状态,后面起身告辞,书青送了出去。
待到晚间,书青亲眼见着小夏小秋都去睡了,方才将怀中藏着的信拿出来:“白天那女子给的,说是薛大人写的。”
朗倾意心中好奇,到底是撑着身子,在油灯下看完了。
她吸了一口冷气——这主意好生大胆。
外地赴任
连夜烧了信, 她倒是有些睡不着了。
第二日,便使了法子将小夏小秋调到别处去,扶着书青勉强走了一段路。
能明显察觉到身体在逐渐转好,如今绕着屋内转一大圈, 都脸不红气不喘了。
冬日的肃杀已经袭来, 晨起时, 院中草木早已结霜。书青回来之后面色忧虑, 低声对朗倾意说了些什么。
朗倾意听完后, 心中怅然, 但面上不肯表现出来:“无妨, 再画得像些就是了。”
“可到底……”书青还是担心:“这一去时日很久, 奴婢担心他会……”
朗倾意虽担心,但还是勉强安慰了书青,没人在身边, 又沉寂下来。
方景升近些时日便要去北地, 过些时日才会回来。
这一去不知到底多久,方才书青听到的消息是, 短则三个月, 长则半年以上。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可朗倾意和书青二人都知道, 方景升是不做不罢休的人。
最大的可能,便是他要把她带在身边一起去。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性, 她须得做出一副虚弱已极的样子来,可身上的伤毕竟不好遮盖,能明显看出仅剩表皮伤痕。
正在思索间,小夏进来,毕恭毕敬地说道:“大人方才传信儿回来, 说今夜要回来收拾行李。”
见朗倾意不说话,她退出去,同时说道:“那奴婢下去准备菜品。”
朗倾意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
敏锐地察觉到四周有些不对,她猛地睁开眼睛,果然察觉到身旁黑影正从容不迫地用手勾勒她的腰身。
她不适地挪了挪,他也适时收回了手。
“醒了?”他并未有丝毫抱歉:“睡了好久了,也该醒醒了。”
他明日一早便要走,她不可能在他眼下顺顺利利睡到天明。
他见她还是懵懂,似乎还未从睡眠中醒来。手臂向前伸了一截,他伸出手去轻拢着她的发。
起初,手指只是在发梢打转,随后又更近一步,朗倾意的肩颈都感受到那股黏人的悸动,她不安地支起身子,含糊问道:“大人何时动身?”
手指停顿了半晌,他很意外她已经知道了,但也没有问太多,手又向前了一些,轻柔插进她发根中,手指抚摸着她的头皮。
“睡了这样久,醒来一定头疼了。”他难得这样温柔:“替你揉揉。”
她倒不好再挣脱了,只好僵着身子任由他抚弄,四周静到听得见两个人的呼吸声,她又垂下头去,看似放松,心中却是警觉的。
果然,他不经意间问道:“明日一早我便要启程去北地。”
按照常理,后面应当有些问题或嘱托的,可是她支棱着耳朵等了许久,都没有听到下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