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查过他的底细,只道是个武功不错的镖师,可见了今日这般身手,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巨大的疑惑。
一个寻常镖师,武功竟能高到如此地步吗?
在一片惊叹与寂静中,湛霄淡然收剑,对着面色灰败的卞晨抱拳平声道:“承让。”
他的语气无悲无喜,仿佛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剑,不过是随手拂去肩上尘埃。
卞晨僵立原地,瞳孔微颤,嘴唇翕动了几下,却是一个字也未能吐出。
他引以为傲的刀法与赫赫战功,在此刻被碾得粉碎,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实力让他连一丝不甘都生不出,只剩满心震骇与茫然。
湛霄不再多言,转身走回江芙诗身后。他挺拔的身影在阳光下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恰好将江芙诗笼罩其中。
一场风波,就此尘埃落定。
众人心下暗惊,往年冬猎上总是寂寂无闻的玉荷公主,今年身边多了这样一位深不可测的侍卫,看这架势,她在接下来的狩猎中,定然会大有作为。
人群逐渐散去,江芙诗终是忍不住心中好奇,侧首问道:“你的武功……究竟是哪里学的?”
“行走江湖,偶有际遇,自学成才罢了。”湛霄回。
自学成才?江芙诗在心中暗忖,若这般惊世骇俗的剑法都能靠自学得来,那天底下的武学宗师岂不都成了笑话?
只不过,此刻的她无心深究湛霄武功的来历,满心想的都是要尽快去找娄冰菱问个清楚。
她那般失魂落魄的模样,绝非寻常,莫不是真的病了,或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
娄冰菱的住处被安排在离揽月轩不远的听雪阁。
江芙诗到的时候,已是酉时中,天色将晚,正是用晚膳的时候。结果刚进院门,就见娄冰菱的贴身侍女碧荷神色戚戚地守在屋外。
“殿、殿下……”碧荷见她前来,慌忙上前行礼,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
“你家小姐今儿是怎么了?都这个时辰了,你们怎么还在这杵着,不去备膳?”
碧荷闻言,眼泪又落了下来,哽咽道:“殿下,奴婢不敢瞒您……今儿小姐自暖房回来就开始不对劲了,不让人进屋,一直在里头默默垂泪,晚膳更是滴水未进……”
“怎会这样?”江芙诗略一思索,问:“她今日在暖房,可曾遇到过什么人,或是听了什么闲话?”
碧荷摇了摇头,只道并未亲眼看见。
江芙诗心知问不出更多,便径自推门走了进去。抬眼一幕,便是娄冰菱孤零零地坐在窗下,肩头微微耸动,正用绢帕默默擦拭着不断滚落的泪珠。
“冰凌?”她快步上前,
猛地听见声响,见她进来,娄冰菱慌忙背过身去,急急用袖子擦拭脸颊。
“殿、殿下怎地来了……”
江芙诗盯着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哭?莫不受欺负了?与我说说。”
“不。”娄冰菱偏过头,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殿下别再问了。”
江芙诗心知不用些非常手段,她绝不会开口,便故意沉下脸:“你今日若不说出个所以然来,那本宫便当你院里的侍女伺候不周,才让你平白受此委屈。她们一个也跑不了,统统重责三十大板,发卖出宫去!”
娄冰菱一听,果然急了,连忙拉住她的衣袖:“殿下不可!这与她们无关!”
江芙诗顺势扶住她单薄的肩膀,放缓了语气:“那便告诉我,究竟为何?”
结果娄冰菱越哭越凶,哽咽道:“殿下,长公主是不是要您和谢公子……定下婚约?”
江芙诗怔住,瞬间明白了一切。
“我确实和谢公子见了面,但并非自愿,长公主骗了我,也骗了谢公子,我们见面后只说了不到三句话,便各自寻借口离开了。”她紧紧握住娄冰菱的手,“况且,我早知道你和谢公子心意相通,又怎会行那等横刀夺爱之事?”
娄冰菱抬起泪眼,难以置信地望着她:“……当真?”
“别哭了。”江芙诗取出自己的丝帕,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先用晚膳,我把事情细细说与你。”她招招手,让人把晚膳备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