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玉荷看着柔弱,心思竟如此狠毒!”王氏捂嘴惊呼,想起曹彰如今形销骨立、仅靠名贵药材吊着一口气的模样,更是悲从中来。她转向皇后,急切道:“娘娘,她今日敢对彰儿、对瑶妹妹下手,明日就敢……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皇后喘着气,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水来:“是本宫错了,本宫当初就不该容她回宫,本以为是个可以拿捏的,不想竟是条毒蛇。”
她死死攥住曹老夫人的衣袖,“母亲,嫂嫂,你们一定要帮本宫……帮本宫除了这个祸害……”
话还没说完,皇后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吓得孙嬷嬷赶紧找太医,曹老夫人等人见状,也不敢再多留,只得连忙告退。
张太医匆匆赶来,给皇后施针、喂药,折腾了半刻钟,皇后的气息才渐渐平稳。不消片刻,三皇子赶了过来,一进门就快步走到床前。
瞧见儿子来了,皇后灰败的神色总算好了一丝。
现在玉瑶已经废了,她在宫中唯一的依靠就是这个儿子,三皇子若是倒了,她在后宫便再无立足之地。
三皇子握着皇后的手,见她脸色苍白如纸,眼底满是担忧:“母后,您身子好些了吗?儿臣听说您又咳得厉害。”
皇后摇了摇头,紧紧攥着他的手:“你一定要……一定要为你皇姐报仇啊,肯定是玉荷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把玉瑶给害了的。”
“母后放心。”三皇子目光阴鸷,沉声应道,“儿臣心中有数,绝不会让皇姐白白受苦。”
……
曹老夫人返回靖国公府,当即把宫中听闻的一切告诉了靖国公,一同在场的,还有曹彰的哥哥曹锐。
与曹彰的游手好闲不同,曹锐是在京畿大营任职的昭武校尉,前段时间一直在外带队巡边,此刻才刚赶回京城。
之前他就收到家里的信,知道弟弟一事,原以为是得了什么怪病,没想到竟是遭人蓄意投毒所害。
“我儿才弱冠之年,就被那毒妇害得缠绵病榻、形同废人,”王氏掩面痛哭,“这让我往后可怎么活啊!”
曹老夫人亦是满面悲愤,重重一顿拐杖:“那玉荷大小是个公主,就算是民间找回来的,也挂着皇家名号。如今仅凭皇后娘娘在宫里周旋,咱们曹家若是贸然动手,如何能占得先机?万一落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反而会连累全家。”
靖国公也面色铁青,负手在厅中来回踱步,沉吟不语。
一时间,厅内只余王氏压抑的啜泣声,气氛沉重得令人窒息。
“岂有此理!”曹锐拍案而起,坚木桌案应声裂开一道碎纹。他双目赤红,胸膛剧烈起伏,字字皆从齿缝间迸出:
“不过是个民间找回来的野种,竟敢欺我曹家至此!伤我弟,害我玉瑶表妹,此仇不报,我曹锐誓不为人!”
他转身便朝外走,周身杀气凛然。靖国公沉声喝问:“你要去何处?”
“去公主府!”曹锐头也不回,一把抓起立在门边的长刀,“今夜便要那毒妇血债血偿!”
“给我站住!”靖国公厉声喝止,“你可知那玉荷身边得了个厉害帮手?今年迎冬典上,此人竟一招就打败了三皇子的亲卫统领卞晨,你如此贸然前去,万一……”
曹锐冷嗤一声,回身对祖父抱拳行礼,脸上尽是轻蔑与狂傲:
“祖父何必长他人志气,卞晨之流,不过是京城里养尊处优的花架子。锐儿在边关巡防,刀口舔血,杀的都是真鞑子!”
他“铮”地一声将长刀半拔出鞘,寒光映着他狠戾的眉眼,“饶他有几分武功,但在孙儿这口染血刀下,也不过是土鸡瓦狗!”
……
雪夜冷寂,鹅毛般的雪片无声坠落,将朱红廊柱与青灰飞檐染成一片素白。江芙诗揉了揉因长时间专注而微感酸涩的眉心,看了眼滴漏,还有一刻钟就满六个时辰了。
她起身来到暖阁,轻轻推门,内里雾气弥漫,浓重的药味与炭火气交织,闷得人几乎透不过气。湛霄双目紧闭,眉峰却不再因痛苦而紧蹙,呼吸平稳,像是沉睡。她放轻动作,借着跳跃的烛火,仔细瞧着他的眉宇。
水汽氤氲中,他面容沉静,更显得鼻梁高挺,轮廓分明,自有一番历经风霜磨砺后、沉静下来的气宇轩昂。几缕墨发被汗水与蒸汽浸湿,贴在他棱角分明的颊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