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黎黎听着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不过这女生明显是害怕不敢说出来的样子，她能主动站出来说这一声谢谢，就已经很不错了，江黎黎也不想再为难她，便没有追问下去。

接着又有好几个人都站了出来：“我也复印了这本书，欧阳婷婷，谢谢你啊！”

看来大家的良心也没有真的都坏掉。

欧阳婷婷反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不，不客气的，大家觉得有用就好。”

这事儿看来就这么可以过去了，江黎黎也只是想要帮欧阳婷婷争回这口气而已。

不料江照却又开口：“等一下，我想问问，这本书你们是自己拿去复印的，还是从别人那里买来的复印件？如果是买的，多少钱一本？”

江黎黎有些诧异，问这个干嘛，难不成还能问别人收钱？

有人低了头不敢说，有人却坦然地回答：“买的，朱伟峰卖给我们的，三十五块钱一本！”

江黎黎瞪大了眼睛：“你们是不是傻，三十五块钱买一本这样的破书！钱多了烧手吗？”说着她翻开原版看了看定价，“原价才八块八！”

“因为他说这是谢逸凡倾力推荐，而且还有省城那边传来的消息，省城一中的老师亲口说的，这本书的编撰老师是明年高考出题的老师之一，这里面的题型都是要考的，把这些题目都背下来，高考至少能提高二十分以上，他还让我们一定要保密呢，太多人知道的话，竞争就更激烈了。”

如果这个传言是真的，别说三十五块钱了，就算是三百五十块一本，也有的是人要抢着买的。

江照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种话你们也信？那要是我也拿出一本书，说是明年的高考考题，卖你们五百块一本，你们买不买？”

“怎么可能，高考题目怎么可能泄露呢！你这说法就不严谨，没人家编得可信。”江黎黎故意说。

江照心想，这还真说不定。

在之前高考复习的时候，他就曾经看过九七年的高考试题，以他的记忆力，不敢说百分之一百，默写还原出来百分之八十，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哪怕是一个对高考一无所知的人，只要把他的题目全部背熟了，也绝对能考出高分。

当然这种事他是不可能拿出来说的。

“好，现在先不说这本书是不是真的那么有用的问题，就说这个复印吧，据我所知，现在外面的打印店，复印一张是五毛钱，这本书一共六十页，按照这个价格，是三十元一本，如果量大的话，说不定还有优惠，可为什么这位同学卖给你们，却要三十五一本呢？”

这年头复印还是很高科技的事儿，在后世遍布街头小巷的打字复印店不一样，这个时候的打字复印店是很高档的，打印复印的价格相对于这个时代的消费水平来说也可以说是居高不下了。

要不怎么说学会了打字就能养活自己了呢，这个时候打字员还是一个挺体面的工作呢！

江照还是那天司徒清带他去上户口，办理身份证，刚好缺了几份资料，需要去复印，才知道现在复印的价格的。

这个时候的复印价格居然跟二十多年后差不多一样。

复印五毛钱一张, 这价格乍一听好像没啥毛病，可是仔细一想，现在这个时候人们的工资水平和消费水准, 跟二十多年后那可是相差了好多倍的，这么一比较起来, 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复印其实是一件很奢侈的事情了。

就连学校老师出卷子, 也都还是自己手写刻在蜡纸上，然后油印发给学生们的呢, 所以学生们每次写完卷子, 总是整个手掌都黑乎乎的, 沾的一手油墨。

江照这么一说, 有人真的拿起自己手里的复印件一页一页地数了起来。

朱伟峰气愤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帮你们复印，你们还怀疑我趁机赚你们的钱？这可是谢逸凡指定的参考书，你们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谢逸凡吗？”

“这……”同学们又动摇起来。

谢逸凡忽然一脸严肃：“朱伟峰, 你确定复印店收的就是这个价格吗？我把书拿给你复印, 是信得过你, 你可千万不要辜负我和同学们的信任啊！”

江照“嗤”地一声笑了：“这有什么难的, 直接到复印店去问一问不就知道了吗？这么大一笔生意，复印店不可能不记账的。”

朱伟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看看谢逸凡义正辞严的面孔，又看看同学们眼中的怀疑和不屑, 忽然就破罐子破摔了：“没错, 我就是骗你们了, 这本书不但不用三十五块，而且复印店老板还打了折, 一本才二十八！”

说着，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甩在了众人的面前，原来是个记账本，上面清清楚楚地记着，复印的数量、单价，总金额，以及卖出去的数量和金额。

“今天就算拼着得罪人我也要说了，凭什么让我来背这个锅，是赚了你们的钱没错，可是这个钱可不是进了我的口袋的，要复印什么书，怎么跟别人说，就连用哪家复印店，可全都是谢逸凡指定的，收到的钱我也全给他了，妈的，老子辛辛苦苦跑断腿，到最后一点好处都没有不说，还得替人背锅，老子不干了。”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你别乱说啊，谢逸凡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就是，谢逸凡家里可是住在松云苑的，人家那么有钱，怎么可能会贪图这点蝇头小利。”

朱伟峰冷笑：“蝇头小利？你们是不知道他究竟从你们身上挣了多少钱，你们以为他好心给你们复印的笔记、卷子，哪一次不挣钱的，还有上次英语老师说的那个磁带，他说他有门路帮大家搞到便宜货，实际上宰得才狠呢，每盒都加价一倍给你们的，这里都有记录的。”他一边说，一边翻开前面的账本给大家看。

果然前面密密麻麻地记满了数字，如果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谢逸凡真的从大家的手里挣到了不少钱，而且看起来也不止是卖给了他们的，还有其他学校的其他人，只要能挣钱，全都照卖不误。

朱伟峰说得兴起，索性全都爆出来了：“就上次老师发的那个省城一中的卷子，老师在课堂上明确说过不能外泄的，咱们这儿欧阳婷婷和江黎黎两个人那天没来上课，都没能拿到呢，你们看看这里，他卖给了多少人！”

“啊，那也太过分了吧！”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啊，就算是赚了点儿差价，可是谢逸凡辛辛苦苦帮我们找来这些珍贵的学习资料，又花时间花精力帮我们复印好，他自己也要付出很多的啊，多收一点点钱也不算什么吧！”这是谢逸凡的忠实拥趸，还在想办法为他开脱。

朱伟峰怒道：“他辛苦个屁，什么珍贵资料，还不是他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上次那本，说是什么绝密的资料，其实就是在一个小书店随便买来糊弄你们的，仗着第一名的头衔坑蒙拐骗。”

“啊？真的吗？真看不出来啊，谢逸凡也会做这种事吗？”

谢逸凡一脸严肃地看着朱伟峰：“朱伟峰同学，你曾经提出想要在考试的时候抄我的答案，我没有同意，但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这样诬陷我啊，同学们，他说的这些事情，我完全都不知情，没错，这些学习资料是我提供的，但我完全是本着互相帮助，大家一起进步的原则跟大家分享，是朱伟峰自己主动提出他可以帮忙复印和分发给大家的，我很感激朱伟峰同学的热心帮忙，但没有想到，他居然从中牟利，朱伟峰，现在你应该向大家道歉，并且将多余的钱退回给同学们，而不是在这里推卸责任。”

“谢逸凡你不要脸，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抵赖，是你自己说让我帮你做这些事，以后每次考试都让我抄答案的，可是现在老子想明白了，抄出来的成绩有什么用，只要高考的那天你不让我抄，那以前考出的成绩屁用没有，我凭什么还要劳心劳力替你干这些亏心事。”

“朱伟峰，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是不愿意承认错误吗？没错，我是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事情不是我指使你做的，可是清者自清，我不需要多说，愿意相信我的人自然是会相信我的。”

谢逸凡说完，挺直了腰板，走回他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若无其事地拿起了书看了起来。

围观的同学反应有三种，一种是选择相信谢逸凡的：“我就说啊，谢逸凡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肯定是有人妒忌他，故意陷害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