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盛淮野很认真地反问。
“因为……”这能怎么说?难道说她爸爸说的,花了男人的钱,说话就不硬气吗?
“难道你平时跟其他的朋友在一起,也是分得这么清楚的吗?比如说……江照?”他的语气似乎有点不甘,也有点委屈。
江黎黎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嗯?没有什么?没有分得那么清楚?所以是跟我才那么计较的吗?”
江黎黎都差点儿想哭了:“不是的,我刚才说错了,我没有要跟你计较,我就是……”
司机师傅适时插嘴:“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跟男朋友一起出门,肯定是男朋友花钱呀,不然多不给男人面子啊,小伙子,我说得对吧?”
“您说得对!”盛淮野居然就这么应了。
不是,他说的是花不花钱的问题吗?他说的是男朋友啊!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江黎黎又窘又急:“师傅,你怎么乱听别人说话呢!”
“行行行,我不听,小姑娘别急,小伙子你也别着急,小姑娘脸皮薄,得慢慢哄。”
“才不是呢,我们……”江黎黎其实也有点儿不舍得否认,但就这么承认,也是万万不行的,对她来说,两个人要在一起,仪式感非常重要,肯定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在一起的,必须得有表白这样一个程序。
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我喜欢你,你愿意当我的男朋友(女朋友)吗?另一个说,我愿意。
必须得经过了这样的一个流程,这段恋情才能算是被承认的。
“好了,师傅,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盛淮野说,这里距离动物园已经不远了,“顺便买点东西。”
江黎黎一张脸烧得像着火了一样,着急忙慌地推门下车,哪里还顾得上去争着付车费呢,连车费是多少钱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下了车还忍不住抱怨:“你刚才怎么就由着他这么说啊,你也不否认……”
“否认什么?”
“就他说你是我的那,那什么……,讨厌,不想理你了。”江黎黎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一甩手扭头就走。
“等等!”盛淮野从身后拉住了她的手臂,指了指旁边的小超市,“先去买点东西。”
“买什么呀?”
盛淮野给江黎黎买了一顶帽子,买了遮阳伞、小毛巾、电动的小风扇、花露水,还有两瓶矿泉水。
“你买这些做什么啊?”江黎黎不明白。
“之前没有计划要去动物园,所以没事先准备好,这些都是可能会用得上的,我听说动物园不能外带食物进园,到时候如果玩饿了,就在里面买吃的吧!”
江黎黎听完以后就只剩下佩服了,没想到他一个男的也能这么细心想到这些,反正她是完全没有想过的,以前出门都是把钥匙往兜里一揣就能走了,现在还能背个书包出门,带上钱包和纸巾,已经算是很大的进步了。
“走吧!”盛淮野把东西都放进他自己的背包里,跟江黎黎一块儿往动物园门口走去。
刚刚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 江黎黎因为太过惊讶,一下子忘记了抢着买单。
到了动物园门口,排队去买票的时候, 她又记起了她爸的叮嘱了,连忙拿出钱要塞进买票的窗口里面去。
被盛淮野坚定而有力地按住了她的手背。
好吧, 她这个没出息的, 被他这么一按就腿软了,手上也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直到盛淮野取了票, 然后拉着她往入口检票处走去。
他们身上的包包也是要检查的, 确认了里面没有携带食物以及其他违禁品之后, 带的水也要他们亲自喝上一口,确保不含有毒有害物质,才允许带进里面去。
盛淮野一直没有放开江黎黎的手,于是她就这么一路晕晕乎乎,迷迷糊糊地进了动物园的大门。
盛淮野这才松手, 拿出刚才买的遮阳帽给她戴上, 最后拍了拍她戴着帽子的头顶:“放轻松些, 别太紧张,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
“啊?”江黎黎有些不明所以。
“我的家世不太拿得出手, 我从小在嘉南市阳石县安化镇高顺乡官领村长大,那是一个很穷的地方, 到现在也有人住的是那种泥砖和茅草盖的房子, 连日常温饱都不能保证, 我父亲精神有问题,村里人都喊他傻子, 一家人只能靠年迈的爷爷干农活维持生计,他们说我是他们家收养的,但村里也有人说,我是被他们买回去的。”
盛淮野神色平静地说着这些,其实他以前很少会跟别人提起这些,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提起过,从他离开那个家庭、那个村子以后,他就想把那一切不美好的东西完全尘封,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毕竟就像他说的,那不是什么很体面的过往。
可是现在,他却很坦诚地对江黎黎说出了这一切,哪怕再不愿意,这也是他这个人的一部分,跟其他所有的过往一样,全部拼凑在一起,才形成了现在的这个盛淮野。
既然决定了要跟她在一起,那她就有权利知道这一切,至于她知道了之后,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她应有的权利,他不能擅自替她决定。
江黎黎惊讶地听着,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那你小时候过得很苦吗?”
苦吗?当然是苦的,用城里人的眼光来看,生活在那种穷困潦倒小山村里面的孩子过得都苦,但盛淮野的苦尤其严重。
因为他是买来的孩子,从没感受过属于亲人的关爱,有的只是没完没了的打骂和辛劳,从他开始有记忆的时候起,他身上的伤痕就从没有消失过,只要清醒着,就是在不停的干活和挨打,田里的农活,家里的所有家务,还有挨饿,那种饿到想要啃食掉自己的绝望滋味,是他永远的噩梦,至今无法忘记。
只是这些都没有必要告诉她。
盛淮野只是淡淡地说:“还好,那时候大家都穷,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运气还算好,遇上了一个善良的校长,愿意教我读书识字,还送我去县城里上了初中,他是我一生的贵人,没有他,也就没有现在的我了。”
“那,你家里人呢?”
“上初中之前的那个暑假,下了一场暴雨,家里的房子年久失修,没有承受住,塌了,他们被泥砖埋在了下面,村里人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江黎黎的泪水已经滚落了下来。
别人都觉得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子,训练起来不叫苦不叫累,哪怕受伤了也不喊疼,更没见她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