羡容想到了昨晚的事。
她也想起来,的确几个嫂嫂怀孕时吐得?特别厉害,而且什么味儿都闻不了,三嫂甚至老远厨房那边在炖鱼,她在自己院中还能觉得?恶心。
她不会真的有了吧?
果然,男人?的话不可信,她回去要宰了薛柯那混蛋。
几个嫂嫂并?不都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此?时便?都笑了起来,称一定是有了,曾氏看?羡容的神情,也觉得?大?概是的,便?问:“是吗?你那个日?子还正常吗?”
羡容沉浸在怎么找“薛柯”算账的愤怒里没回过神,四嫂冯氏突然道:“我想起来了,五弟妹不是今日?找大?夫来开?安胎药吗,说不定大?夫还没走,让大?夫看?看?就是。”
大?家纷纷称是,还是大?夫看?了安心,就在这时,有丫鬟来报,侯爷回来了。
如今太子遇刺,王弼迟迟没回府,所有人?都提着一颗心等着消息,曾氏也是,刚才还一直在念叨,大?家想到此?,便?都陆续告退,曾氏也交待羡容先回房,等大?夫去看?看?,若是真有了,就不能再肆无?忌惮了,吃食茶水都要注意。
冯氏直接亲自扶了羡容回房中,并?说帮她去老五媳妇那里看?看?,若大?夫没走,就让大?夫过来。
羡容有些懵,但想着看?看?大?夫也行,就没反对?。
平平在一旁,听说是主子犯恶心,有可能怀孕,她在心里算算日?子,总觉得?不太对?,但既然是四夫人?说的,看?大?夫也是顺便?的事,也就没说什么,只多谢冯氏。
冯氏则连连交待羡容小心,要她坐去床上?休息,自己去看?看?。
羡容忍不住摸摸肚子,紧皱着眉头,拳头一点点捏紧。
苍天保佑吧,最好不是,如果是,那薛柯今晚就死定了!
此?时此?刻,“薛柯”已经在她心里以不同?方式死了十来次。
王弼回家中, 曾氏马上来问宫中的情况,王弼草草答了几句,曾氏见他?满身疲惫, 便不再问了,连忙让他更衣去休息。
到?卧房,王弼却根本无法安睡。
太子遇刺, 这事太突然、太震撼, 全城搜捕了一日一夜, 却没有任何消息, 朝局会有什么变化、各方势力心里都在想什么,如何打算、王家此时又该怎么做,一切的一切在脑海中冲撞, 他?完全静不下来。
他?享着王家的侯爵, 也是王家的家主,那王家的一切便依托在他的手中,一步踏错就是灭顶之灾。
这个时候, 他?想和人谈一谈心中的种种思绪,却想不到?找谁谈。
二弟倒是心思缜密有谋略, 可他?去了边关, 三弟勇猛有余,智谋不足;儿子辈里, 老?大?老?二都不在, 老?三只能算中庸之辈,这个时候无?法给出太好的建议,至于?下面的子侄, 也都太年轻了,在王家的羽翼保护下, 从未筹谋过什么,更聊不出有用的。
他?头疼得按了按额头。
这时却突然想到?了另一个人:薛柯。
原本?他?并没把?薛柯放在心上,只觉得是个寒门书生,但上次他?与羡容遇刺一事,让王弼觉得他?不是池中物,甚至隐隐觉得这个侄女?婿心智过人,完全不是家中这些子侄辈能比,这一次,自?己倒想听听他?的看法。
只是他?与红烟……
王弼在房中来回踱步想了想,决定以王家的未来为重,舍弃颜面,与薛柯谈一谈。
秦阙进王家大?门时,便被门房叫住,说是侯爷有请。
他?心中微微讶异,却未作迟疑,径直往王弼院中而去。
王弼就随意披了件衣服,在次间的卧榻上见他?,他?一进门,便让人给他?看座,奉茶,就好像完全没有红烟那事一样。
秦阙问:“不知大?伯叫我来有何事。”
王弼看着他?,又在内心对他?赞赏一番。
秦阙不过二十多?岁,又在乡镇长大?并没有太多?阅历和见识,这样的人,出了红烟那样的事,面对他?这个侯爷还能面色平静、毫无?羞愧怯懦与恐惧,这岂不是“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
人才的确是个人才,就是好色,不要脸。
王弼也当作什么事没有一样,问他?:“太子遇刺的事,京兆府那边有什么眉目没有?”
秦阙回道:“没有,对方是有备而来,箭矢、逃跑路线,都是提前谋算好,什么线索也没留下。”
“听说当日的东宫侍卫在刺客埋伏之处找到?了一枚板指。”王弼说。
“那这板指的出处找到?了么?”秦阙问。
王弼回想皇帝的神色:“或许找到?了,或许没有,但扳指可能是凶手不慎掉落,也可能是凶手有意嫁祸。”
“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愿意相信什么。”秦阙道。
王弼看向他?,他?说得很对,重要的是皇上愿意相信什么。
但皇上愿意相信什么呢?
所有人都在猜,幕后是宁王,还是卫国公等人,甚至还有人猜到?他?们王家,又或者?,不是这些人,只是其他?的恩怨。
没有人知道。
王弼问:“你觉得在眼下的关头,我王氏该做什么。”
秦阙原本?在想,王弼突然找他?,是否为红烟的事,又是否是发现?了什么。现?在看来,并非这些,而是他?想找人探讨分析眼前的形势。
王弼是个求稳的人,王家已有眼下的荣华富贵,他?只想保住,但现?在形势骤变,让他?产生了怀疑,怕自?己误判局势,错失机会,又怕自?己一时不察,迈入深渊。
秦阙道:“翟家与皇后已无?牌可打;宁王似乎离太子之位近了一步,却是处在风口?浪尖,他?想更进一步,又想要自?保;卫国公与紫清散人这些,不过是宠臣,依附于?皇上,他?们此时会力劝皇上防备宁王,立五皇子为太子。这些人都比王家急。”
王弼心里暗暗赞同,问:“你的意思是,仍然稳住不动,以不变应万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