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又道:“我们来之前听到了些和中将相关的不好谣言,虽然不太相信,但还是想亲自确认下——在支援的三天里,中将是否将所有心思都用在了战斗指挥上?”
霍延己眉目不动,瞳孔冰冷而沉寂,但又有种在酝酿风暴的错觉,一晃而过。
戈德忍不住避开视线,接连发问:“这场支援任务里,霍中将是否将一名非军人也非监管者的少年带在了身边?”
“在下达所有指挥命令时,中将是否有保证绝对的清醒与理智?”
“中将是否在守城期间为私事耗费了大量心神?”
全场寂静。
诺曼皱着眉头,只想赶紧结束会议,他一面知道是最高议庭没事找事,一面又不想得罪他们。
林书易则有些烦躁,他们这些常年打打杀杀的人,在嘴皮子上就是比不了这些养尊处优的家伙。
本来要是直接问责死守七区的事,他还有很多可帮忙反驳的余地,可这一波问的,直接把其他人全撇开了,他反而不好插嘴了。
不愧是一群靠嘴吃饭的老东西。
霍延己无动于衷:“副议长要是怀疑我没有尽忠职守,不妨下去查问——支援三天内,我与无关人士待在一起的时间没有超过两小时。”
“我们当然会查问清楚。”兰斯咄咄逼人,不愿放弃,“但请问,霍中将为什么要亲自把一个无关人士从主城带到七区来?”
霍延己依旧从容:“几位来之前应该查过了,他是一名新入城的居民,彼时我对他身份暂时抱有怀疑,带在身边监督而已。”
“需要中将亲自监督?”
“这么久了,我以为议庭早该明白我的作风——在有余力的情况下,任何事我都愿意亲力亲为。”
“这么危急的支援,中将也还有余力吗?”
“所以啊——”林书易微微一笑,接过话,“进城后延己就把那名少年交由下属监督了,不过最后发现是他多虑了,对方没什么问题,还帮忙救了不少人。”
“……”兰斯脸色沉了沉,没话说。
林书易对霍延己的称呼已经表明了立场。
他是军区的‘老人’了,得罪他可比得罪霍延己严重得多。
戈德给了兰斯一个眼神,后者微不可闻地哼了声。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阴霾散了些。
唯一的女议员打起圆场:“我们也是为了求证事实,才大老远跑一趟,因为霍中将前几年的言行,我们至今都有收到民众的投诉信。”
范妮意味不明地笑了声:“还是希望中将以后谨言慎行,议庭十分看中你的能力,但我们再怎么看中也不能违背民心……”
言下之意,就是投诉信再多点,他们就要对霍延己做出相应的处理了。
……
一阵暗涛汹涌、夹枪带棒后,会议总算结束了。
最高议庭的人先走一步,其他无关人士也都陆陆续续离开。
默菲尔冲林书易行了个礼,熟稔道:“虽然很想和老师坐下来聚一聚,但五区情况也实在不太好,我得连夜赶回去。”
林书易颔首,看着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学生,总算露出了真心的笑意:“辛苦了。”
默菲尔退了出去:“应该的。”
会议厅瞬间只剩下了三个人。
“你在军区坐得太稳了,他们掰不动,就开始玩舆论战,可劲抹黑。”诺曼揉揉太阳穴,有些心累,“还是因为前些年你说的那些关于畸变者的言论……他们才把矛头对准了你。”
霍延己并不在意:“年少轻狂。”
“一晃十年过去了啊,延己都三十多了。”林书易长笑一声,“你说年少轻狂这四个字,总让我觉得不真实。”
霍延己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
诺曼看看霍延己,无奈地摇摇头,一语道破:“说什么年少轻狂,你现在不还是那么觉得?”
只是十年过去,不再事事都急于扭转,心思藏得更深了而已。
霍延己随意地嗯了声:“至死年少。”
林书易起身,啧了声:“恋爱了就是不一样,确实学会说笑了。”
诺曼一愣,虽然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但他压根没当回事。
听着林书易的话,他才琢磨地问:“真有人了?玩玩还是打算定下来?”
“没有的事。”霍延己也起身,看了眼时间淡道,“劳烦您把主城近十年拨给七区的居民名单发我一份。”
诺曼一愣:“你要这个干什么?别理议员他们说的,我区本来就以农业发展为主,要年轻人过来也是浪费。”
如今的人类社会没有多余的资源养闲人,但人总是会老的,主城把这些人分散到其它不以扩张为主的安全区,刚好能填补农业工作职位的空缺。
霍延己道:“是想查点别的东西,等确认了再告诉您。”
他转身离开,没给诺曼回绝的机会。
林书易也没问他要查什么,两人一前一后往洗手间走去。
刚到转角的走廊,他们就听到洗手台那边传来一声嗤笑,是兰斯议员的声音。
“——怕什么,林书易还能有几年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