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士兵的灰暗低沉相比,民众当中的畸变者态度要相对激烈些。
和士兵相比,他们的思想束缚并不彻底,彼时还有争夺权益、为自己正名的经历。但当发现无论如何做都无法改变结局的时候,暴乱就来了。
背离安全区,去外面已经失去危险性的城市废墟自建社区,屠戮无辜的普通人,就算自己要死也要多拉几条命垫背……
他们一度成为了新的“反叛者”。
普通民众终日惶惶不安,成为不确定因素的士兵不再适合待在原来的岗位,但灾难一结束便立刻扒下他们身上的军装未免过于残忍。
一时间,人类真就迎来了最坏的结局——一盘散沙,分崩离析。
安全区比污染时期更为落魄。
到处都是残垣断瓦,晚风萧瑟,零零散散的人群显得更为荒凉。
活下来的普通人失去紧迫感的同时,也失去了目标。
从前活着,总有人告诉你是为了人类延续,为了种族存亡,如今危机消除,反倒是让人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有种怅然若失的不自在。
如果那些佣兵与士兵还活着,他们的割裂感应当更强。
可惜他们正在一个个死去。
唯有主城不同。
尽管主城也避免不了畸变者的陆续死亡,但并没有流失太多群众,重建工作正在井然有序的进行。
这都要拜霍延己所赐。
这三年来,爱霍延己的人爱到极致,恨他的人也恨到了极致。
若让几年前污染时期骂霍延己铁血无情的人到现在来看看,就知道什么叫作真正的铁血无情。
霍延己身上的人情味仿佛被彻底剥夺了,因从前他手下普通人士兵最多,灾难结束后,大权几乎都握在了他手里,资源也同样如此。
在大策略上,他几乎是说一不二,从不听取他人意见,每次高层会议最终都以压抑告终。
霍延己甚至将从前的监管局设置成了安乐死场所——
所有感到痛苦的畸变者可前来申请安乐死亡,只要一针注射,痛苦就此消散,还能留下一块荣誉墓碑。
自有人对此破口大骂,觉得这一举动无异于过河拆桥,畸变者的价值挥霍干净,现在又急着催他们去死了?
未免太寒心。
至于霍延己怎么想的,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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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人满为患,除却长桌两侧,后面还站着不少拿笔记的人。
“其它安全区再不管就要彻底散了!”
“是啊……七区和十一区等几个大区都快名存实亡了,这样下去,别就剩一个主城了。”
“五区现在局势也很难,那一处可开发的资源本就极少,污染基因没了,地底也没有矿物质……”
“他们怕是在心里把我们骂死喽,‘见死不救的狗东西’!以前动不动和怪物开战的时候,大家还是好兄弟,有什么事都全力帮忙,现在倒好……”
长桌两侧,众人激烈讨论着,说话的大多数人都在明里暗里指责霍延己的独断专横,对其他安全区不管不顾。
霍延己抬眸,声音毫无波澜:“谁管?哪来的资源与人力管?”
众人噤声。
其实他们心里也清楚,人类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力资源稀疏。
霍延己望着台上,过去并肩作战的面孔都已消失,只剩下一群挟势弄权、意图在新时代博取一拳之地的‘政治家’,以及刚替换了死去畸变者高层位置的一批新人。
足足一百多人,但发表意见的,一直都是坐在长桌两侧的人。
霍延己再手眼遮天,也无法继续保证底下用人如同过去那样纯粹。
这张长桌的人各成团体,结党营私的现象比比皆是。
他们真的在意其它安全区的发展吗?
真的只是觉得霍延己见死不救吗?
倒也未必,只是各有计较。
霍延己把权太牢,他的地位越稳,底下有异心的人就越讨不得好。
“就算不管,我们也不能这样釜底抽薪啊!”
这场会议的起因就是霍延己拟定了一个人员引进政策,大概意思就是让其它安全区的幸存者来主城发展,把自己的家园放一放。
至于为什么三年前不拟定,是因为那时畸变者尚多,每天都有死亡或畸变者引发的动乱,贸然将人集中在主城怕是不好管控。
如今各区的畸变者都差不多要死完了,集中到一起才有专注全力重建的希望。
这样的处理故而残酷,却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
“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和九十四年前一样,先集中人力与各项资源就着主城集中发展,等宽裕繁荣后再开始扩展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