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卫听春实话实说,“我不太能接受与人亲近。”
薛盈说:“我不擅长相信人。”
卫听春说:“你今年才十九,你还小呢。”
等着营养液起效的这段时间,她索性开导薛盈,“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
“你好歹是个皇子呢,小时候苦了点,但现在不是很好,金尊玉贵。”
“你不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奴隶,有些人连奴隶都不是。”卫听春说,“有些山里,生了孩子不想要,直接扔粪坑里面淹死。被活着扔到山上,即便是养大了,一头驴就能嫁给老头子糟践。”
她拍着薛盈的脑袋说,“你这挺好了。”
“你再大一点,有了生活上的伴侣和家人,就不会这样了,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身边还是要有人陪着,爱着,才能活得有奔头啊。”
薛盈听卫听春说话,从来都十分认真专注。
卫听春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奉为圭臬。
不过卫听春此时此刻说的话,薛盈难得只过了耳朵没有过心。
他问卫听春,“那你呢?你有人爱着,有人陪着,有……奔头吗?”
卫听春被他噎了一下。
她的神情竟然有点窘迫。
“我正找呢。”她确实在找个合适的对象,安定一下试试。
她和薛盈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她想要对自己说的。
薛盈闻言神情未动,卫听春觉得不能“以身作则”很羞耻,她啧了一声找补道:“别啥都打听,知道多了没好处。大人的事情你别管。”
她还把薛盈当个孩子,事实上她认识薛盈那年十八,要是死了活着的岁数都算上,三十二了,把薛盈当成孩子没毛病。
薛盈见她这样,自然也不会再问,他太有分寸了。
卫听春说教不成,但是感觉药效差不多了。
就催促薛盈,“你那什么,你再去沐浴间试试。”
薛盈面色登时又一僵,卫听春有点好笑道:“别不好意思,去吧。病重要。”
薛盈又缓缓起身,为了不拉扯到背后的伤处,他走得缓慢。
不过在薛盈要进去的时候,卫听春又道:“哎,你等等。你前几天看的避火图呢?”
薛盈脚步一顿,背对着卫听春皱起眉。
卫听春说:“你找个你喜欢的带着进去看看,刺激一下,然后……咳,好好摸摸。”
薛盈面红耳赤。
卫听春脸色也红了,欲盖弥彰道:“哎你快点,别磨蹭哈。”
薛盈听话地走向长榻,而后将长榻边上的一个匣子拉开,里面全都是整整齐齐的避火图。
他随便抽出了一本,迈步朝着沐浴间走。
他没有告诉卫听春,他看这些东西想吐。就算有反应也会没有的。
这一次他在里面待着的时间更长,卫听春在外面焦灼得像只窝被占了,没有地方下蛋的母鸡。
不过她也没有出声催促,再怎么把薛盈当孩子,他也那么高大个子呢,薛盈害臊,卫听春也害臊。
而且她怕她一催促,再把薛盈的感觉催促没了。
等啊等,等到卫听春灌没了一壶茶,薛盈才总算把门打开。
卫听春看了他一眼,就赶紧迎上去。
他的双眼泛红,一副要哭的样子。
卫听春张了张嘴,还没等问,薛盈便轻轻摇了摇头。
卫听春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就噎回去了。
心疼不已地扶着薛盈的胳膊,宽慰道:“别急别急,兴许是药效还没上来。”
“按理说这药确实什么病都能治的。”卫听春说着说着,便声音弱了下去。
她猛地想到了曾经她给薛盈在裤子里贴暖宝宝,结果他那个要把自己撞死的疯劲儿。
卫听春登时浑身的血都冷了。
薛盈从小到大的遭遇太可怜,但是各种身体的痛苦在卫听春看来,虽然痛苦,至少能挨。
但她穿越了这么多世界,见的事情太多了,薛盈长得像个天仙,有点男生女相的意思,他……会不会被人欺负过?
卫听春扶着薛盈走到床边,表情非常难看,她从前完全没有往这个方面想过,薛盈再不济也是个皇子,皇子可杀不可辱……但是人性之恶,卫听春见过无数次。
她根本不敢想象,要是薛盈真的不是身体因素,而是心理因素上的不行,那要怎么办?
他说了不能相信人,不喜欢同人亲近,卫听春没怎么听,毕竟薛盈跟她也没见难受,相处起来不知道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