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听春把马牵回来,把食物都挂在马鞍旁边的袋子里,然后和薛盈一起上了马。
这一次卫听春坐在前面,薛盈坐在她身后,抱着她。
是卫听春这么要求的。
马匹慢悠悠地朝回走,走了一会儿,薛盈的声音从卫听春的身后传来,“那些灯笼,你会留着吗?”
他没有问卫听春收去了哪里,也没有问是怎么收的,只问她会不会留着。
卫听春随意道:“都是纸的,架子也不结实,胶水不牢靠,你信不信,放三天就都塌了,那玩意就是一次性消耗品。”
“留不住的。”
薛盈没有再说话。
卫听春又走了一段,察觉到了薛盈的沉默,叹口气。
说道:“留着。”
“坏了也留着,都留着,行了吗?”小祖宗。
薛盈闻言还是没有说话,但是收紧了环着卫听春的手臂。
卫听春无奈笑笑,一夹马腹,马匹就跑了起来。
但是没等跑出几步,她突然一勒缰绳,因为勒得太急了,所以马匹高高扬起马蹄。
“抱紧我!”卫听春喊道。
薛盈紧紧抱着她的腰,才没有被甩下去。
前方的路上雪地里突然弹起及腰高的绳索。
马匹停住,前面的路上,蹿出了几个黑衣人,她只要再往前一点,马匹的前蹄就会被绊倒。
四穿
卫听春勒马站住之后, 和对面的几个黑衣人对峙了片刻。
她手压在马匹侧面的长刀上,微微伏低身体,看着这些人。
在心中数数, 从一到十, 很慢地数。
数数完了, 对面的人还在和她对峙。
卫听春直起腰,解除了戒备, 叹息一声, 回手弹了下紧紧抱着她的薛盈的脑门。
“哎,本来想带你多玩几天的, 你说你没事儿出什么风头……”
这个小县城里面, 能有几个学识渊博的人?学识渊博的人年纪大多不小了, 又能有几个会赶在正月十五跑街上逮住一家摊位猜灯谜,跟砸人场子似的。
薛盈这样的人会吸引那么多人围观,自然也就会吸引苦苦寻找他的人。
卫听春抬脚向后一扫, 薛盈直接被她扫下了马, 不过她自己也跟着飞身而下,因此等两个人落地的时候, 卫听春一伸手,又揪住薛盈的手臂, 让他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而后看了一眼那几个压低身子匀速靠近, 却并没有直接冲上来杀人的黑衣人。
推了薛盈后背一把说:“你过去吧。”
她之所以这么断定,是因为如果那些人是被派来截杀他们的, 根本不会埋放绊马索, 他们会直接想办法斩断马腿, 然后一哄而上。
毕竟要杀,肯定是要杀薛盈的, 要杀薛盈,早就冲上来了。
之所以没有冲上来,那肯定是在顾忌薛盈的安危,怕的是她的这副身体齐辉会伤害薛盈。
而且卫听春穿越过来的那夜雪夜“截杀”薛盈的时候,砍他的人用的是刀背,虽然砍昏了但不至死,这其中有一个人和卫听春近战交过手,被她认出来了。
薛盈回头看了卫听春一眼,对面几个黑衣人全都手持长刀,蓄势待发,这时候卫听春将他往这些人面前推。
这实在是太像是临阵反水,把薛盈的命当成挡箭牌了。
只是薛盈只看了卫听春一眼,便丝毫没有怀疑一般,当真赤手空拳朝着那几个黑衣人走去了。
卫听春甚至都没有给他解释一句。看着他毅然过去的身影,微微歪头,心情很复杂。
她有种荒谬的直觉,那就是她如果一个字不解释就让薛盈去死,他肯定也会毫不犹豫地去做。
不过现实当然不可能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薛盈一过去,那几个黑衣人确实在他靠近的时候,一哄而上—全都给他跪下了。
带头的人男音浑厚,听上去比卫听春这具身体年纪还大些,“属下万死,救驾来迟,请太子殿下责罚!”
他说着,竟是将随身的腰刀拔出,“铮”地一声出窍,然后双手举过头顶,递给了薛盈。
负荆请罪的升级版,举刀请罪。
卫听春挑了下眉,她还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见识到薛盈的御下能力。
只知道系统空间的资料之中,他受到百姓追捧,知道他是民心所向,也知道他能令北境三州的氏族闻风丧胆。
知道他走到今天这一步,路上躲过上百次的追杀,肯定不是靠那张好脸,靠太子这个身份而已。
但是这感觉是很奇妙的,因为她没有见过薛盈指点江山运筹帷幄,她印象之中的薛盈,比起十四年前的那个无助的小孩,四年前那个以命博皇恩的少年,只是长大了一点而已。
还是那么可爱又有些抑郁,而且夸一夸,小尾巴就翘到天上,否则也不会在市集上得意忘形。
他但凡有点谋略,就该知道,出风头是会引来杀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