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抓住了卫听春的手腕,艰难摇头。
他想说不是的……他不是有意的,可是他一个字也说不出。
卫听春死死盯着他的双眼,问:“你给我介绍周礼,先是将他夸赞得天上有地上无,我见了他,也满意他,可你转头又对我说,他不堪为良配。”
“你罗列了那么多他不能选择的原由,还暗示我他可能为了攀龙附凤,杀了自己的通房。”
“可你说的那些,真的是因为周礼确实不堪托付,还是因为你无法接受?”
薛盈眼中已漫上血丝,他张开嘴,喉咙里面却只是发出艰难吸气的尖锐声音。
他抓着卫听春的手腕,试图挪开解释。
但是卫听春再度加重了力度,这一次是彻底截断了薛盈呼吸的气道。
“你说他身不洁,心不静,可不洁净的,到底是你还是他!”
卫听春随着手上收紧,声音也陡然加大,“薛盈,你亲口说你无法接受我与他亲近,你到现在还敢不承认,你对我到底抱着什么心思吗?!”
卫听春咄咄逼人道:“你说你想要咬我,怎么咬?嗯?”
“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你看过那么多的避火图,我倒要问问你,你想咬我的时候,在我身上用了几式!”
薛盈因窒息而张大嘴,他蹬了几下腿,剧烈挣扎,但是他大病在身,卫听春身怀古武,他的力气在她面前实在是不够看。
他眼中的血丝越发密布,眼泪从一双通红的眼中滚落,却还是像含了一泡血泪。
那其中不是对死亡的恐惧,他挣扎也不是怕卫听春杀他,他眼中的恐惧和绝望,是因为卫听春的话。
她的误解,她的指控,她每一句话,每个字,都比脖子上不断收紧的手,更让薛盈痛彻五脏。
他从没有那样想过。
从没有。
他在窒息的挣扎之中,艰难摇头。
他怎么会,怎么敢?
他在想通了自己那天醉酒后的失控是因为什么后,就已经把他自己吓到险些疯了。
而卫听春的诛心之言,还在继续。
仿佛不将他的胸膛活活撕扯开来,将这些年的情谊都搅个粉碎,便不甘心一样。
“你将那种肮脏龌龊的心思用在我身上,还敢美其名曰,给我找干净好控制的伴侣?”
她把手稍微放松一些,让他缓缓吸了一点气,看着他紫胀的面色,心疼得像是扼死了自己娇养的猫咪。
她现在总算是真正领会到了,她当初让薛盈扼死她的时候,薛盈是什么滋味。
但是她不能停下,她把必须把薛盈的情绪彻底拉起来。
因此她凑近一些,逼视着薛盈问:“我倒想问问你,给我找个你能拿捏住的男人,你是想方便做什么?”
“跟我偷情吗?”
“你想怎么做?嗯?让我做一个名义上嫁了人,实际上却和你这尊贵的太子不清不楚,连个妾室都不如的娼妇吗!”
“这就是你对我的报答。”
“我救你多次,如今看来,救的根本就是个白眼狼!”
她看着薛盈已经到了极限,骤然松开了手。
薛盈失去唯一撑着他的力气,向前倾倒在床上。
他狠狠抽了一口气,泪如泉涌。
卫听春紧张地盯着他,本以为他会剧烈咳嗽起来。
但是薛盈只是深深抽气,而后像是根本不能呼吸一般,面色越发青灰难看。
他喉咙呼噜噜地,仿佛彻底堵住了,即便是卫听春松开了他,他也无法呼吸。
他紧紧抓着被子,手指因用力变得扭曲青白,他却艰难扭过头,面容青筋暴起地看向卫听春,眼中泪水如雨线滚落。
他委屈绝望到了极致。
但是他张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胸腔像一个已经破掉的风箱,不断地发出呼噜噜的可怕声响。
卫听春见他简直要被自己憋死,咬牙抬手在他后心上狠狠敲了一掌。
但是薛盈被她拍得趴在被子上,却也没能吐出淤血,那种窒息的呼噜声音更大,他再次艰难抬起头看她时,面色已经泛起了青灰。
卫听春再也忍不住抱起了他,捧着他的脸说:“你吐出来,把淤毒吐出来才会好啊!”
薛盈却死死抓住了她的袖子,手指紧紧地攥着,扭着,双眸赤红地看着卫听春,说不出话,却坚定摇头。
我没有。
我没有。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