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羞耻。
还有一些不适。
说不出来哪里不适,总之就像是本来能看见路,但是眼前突然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不敢迈步,不知道前路是什么妖魔鬼怪。
她一生到死,都是懵懂无知的十八岁。
死后的她穿梭各个世界,她见遍各种人生,应该成熟通透,可追根究底,没经历过的就是没有经历过。
她没有爱过谁,也没有想到自己会爱上谁。
她在系统空间久了,很多时候,甚至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女人。
但是她吻了薛盈。
那是个绝对无法去混淆和忽略的吻。
她很清楚,刺激薛盈的话说到了极致,那个吻,不是为了刺激他,是情之所至。
但卫听春从未想过和薛盈发展亲人以外的关系,她那样对了他,他们以后要如何收场?
她已经三十多了,实打实的三十多,空间和小世界的时间流速是相同的,薛盈还没到二十,在现代世界,他可能才大一。
最重要的是,他们以后要如何相处?
卫听春想起那些真的痴男怨女的相处方式,套到她和薛盈身上,她就觉得毛骨悚然。
她换好了衣服,一张脸绷得紧紧的,带着一身的水汽出去,绕到薛盈的床边上看了看。
陈太医还在为薛盈行针,这会儿薛盈只有腰上的紧要处搭了一块被角。
他无知无觉地趴在那里,过度修长的四肢无力垂着,长发被拨到了一侧,正好挡住了他半张脸。
按理说他瘦得厉害,太瘦的人都不好看,可是薛盈到底已经长成了成年男子的身形,修长匀称的四肢,脊背流畅的线条,还有他无论怎么瘦,肉也不见少的臀部。
卫听春看了一眼,眼珠子像是被扎了一样,飞速别开脸。
薛盈的身体,卫听春看了好多次了。
她愣是从这一眼的白花花里面,品出了那么一点扑面而来的香艳。
卫听春抿紧唇,表情犹如便秘。
人的思维是不能随便乱发散的,因为只要发散了一次,胡思乱想哪怕浮光掠影的一角,就再也回不去了。
尤其她还吻了薛盈。
她不想去想,却也还是能想起薛盈口中清苦的药味和他当时咬破了自己舌尖的血腥交织。
卫听春闭上眼睛,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灌进去。
她没有再看薛盈,也没有再靠近床边,她去了偏殿,让婢女给她收拾收拾,还讨了一碗安神茶,很快喝了睡觉。
不能再想一些乱七八糟的,而且她也确实需要好好休息。
卫听春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薛盈这边已经安定下来了,烧退了,太医行针又逼出了一点淤毒,薛盈半夜吐了几次,这会儿喝了参茶,也喝了药,睡得特别安稳。
“以后只要仔细调理,再慢慢服用解药,太子年轻,身子必定能强壮起来。”
陈太医这些天也苍老了不少,熬得厉害,本来一副道骨仙风气度,这几天就很接近他这个年纪的糟老头子了,眼下青黑严重,头发好似都多白了一些。
“劳烦陈太医,多日未曾归家,一会我着人送陈太医回府修养。”卫听春对他语气十分和善。
陈太医没有推辞,只说:“太子醒来之后,最近这段时日我会将解药陆续加入,辅以药膳,很快太子的精气神都会好起来。”
“只不过因为他所中致幻毒药经年日久,想要彻底拔除,必定有个先加重的过程。”
“就像疮疤要烂得彻底,才好剔除,”陈太医说,“这段时日,切莫让太子心绪起伏太大,否则依旧十分危险。”
卫听春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频频点头。
陈太医说完之后,卫听春很快便安排他离开了。
太子府里面的所有人,卫听春其实都不太能认得清,但是无论是哪一个,都认得她,更认得她身上佩戴的玉佩,随她使唤,她简直像是这太子府内的主子。
这件事若是从前,卫听春只会觉得薛盈待她为重。
但是现在……她难以想象,薛盈是在怎样的心情和目的下,给她准备了拼起来便能用的太子印章。
又是什么时候,让他府内流水一样来去的侍从家将,认得她这张脸,并且对她唯命是从的。
卫听春送走陈太医,抱着难以描述的心思回到了屋子里面。
薛盈还在沉睡。
卫听春却根本不靠近他身边。
她距离薛盈很远,在昨夜她透气时候的窗户跟前站着,还是顺着那条缝,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她一站又站了好久。
等到快入夜,婢女端来薛盈的药,卫听春听到声音,浑身麻木地转头。
这才发现薛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