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周六晚的酒局上,方明桉倚着桌子松松垮垮地站着,把香槟放到桌上,冲季嘉回说,“你出差这么远了,就放你儿子一个人在家里啊。不是说要帮你儿子备战高考的么?怎么,不回家没事?”
季嘉回不慌不忙地浅抿了一口酒,隔着酒液凝望着院子中的树,紧接着用指腹蹭掉杯沿的水渍,才抬眼慢声道:“我和他说,他要每天按时按点把今天的学习成果汇报给我,我会检查。”
“季迦如果当年不那么倔,非去争这个没有用的所谓的自由,他现在就不会需要我每年十二月都去墓园看他了。”
方明桉“啧”了一声:“你真是个冷漠无情的女人呢。”
季嘉回沉默了一会儿,道:“艺人年底活动多,我不能因为这一个人就只和他一个人耗着,如果不合适以后说不定还有合适的呢。”
她轻描淡写的话让方明桉有些心疼那个素未谋面被当做替身的男孩了。
窗子被人推开了一小条缝,吹得她的发丝摇摇晃晃。季嘉回正偏头看着不远处一小群聚在一起谈论事务的人,方明桉看着季嘉回清醒的眼瞳,她眸色很深很黑,深不见底难以琢磨,只有头上水晶吊灯映在她眼睛里的光是明亮的。他再细细看着,恍神间再看向窗外,是那晚她眼中对他来说熟悉的色调——
莺城大雨如注,白天却阴沉。
昨晚的酒会一结束他俩就赶着第二天最早的一班高铁回了莺城,但匆忙间方明桉落了一份文件在季嘉回包里。
季嘉回接起方明桉电话的时候还躺在床上,声音带着鼻音:“干嘛?”
“文件在你包里,我急用,等下来找你拿?在哪呢。”
“茗竹苑,你来吧。”
季嘉回接完了电话就起床,从包里掏出文件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又接了一个供货商的电话,她面对着雨幕蹙着眉。
林应礼下楼见到她时眼睛一亮,语气压抑着欣喜:“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季嘉回刚挂了电话,瞥了眼林应礼,笑了下说:“嗯,担心你偷玩不学习。”
“我才不会。”
“不会就好,”季嘉回从架子上拿下手包,说笑完就匆匆走到门口,交代林应礼道,“等下有个”季嘉回想了一下措辞,没想好是让林应礼用哥哥还是叔叔称呼方明桉比较好,遂笼统地说:“有个人来家里拿文件,你把茶几上的文件替我给他一下好吗?”
林应礼变扭道:“好吧。”
方明桉来敲门的时候,林应礼正没什么情绪地拿着文件像守门一样守在门口,听见敲门声就立马开了门,面无表情地把文件递出去:“给你。”
方明桉有点意外,立马意识到这是季嘉回那个便宜儿子,玩笑道:“季嘉回呢?不请我进去坐坐?喝杯茶什么的么?”
林应礼嗤笑一声,侧着身子让方明桉进来。
方明桉边走边说:“家里大人不在?”
林应礼凉凉道:“不在呢,你想见我妈?”
方明桉听见他略带敌意的话,和那个称呼,故意说:“倒也不是那么想见,毕竟昨晚我们才见过。”
“”林应礼抿起唇。
方明桉坐到沙发上,林应礼倒了杯刚烧开的水给他。
他哭笑不得道:“占有欲这么强?这么喜欢季嘉回做你妈妈?”
林应礼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坐在沙发上的他,淡道:“多了几个字。”
方明桉一怔,听见林应礼意味深长地道:“我是喜欢季嘉回,不是喜欢她做我妈妈。”
“不是已经尘埃落定了吗?”
“证还没领呢,”林应礼嘲道,“谁说的准呢。”
下雨的缘故,室内得开着灯才亮堂。方明桉身上带着水汽,进了空调房就觉得皮肤上有点黏腻,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