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桓慕珩不答也丝毫不委屈难过,道:“周顺的朋友们可还没死呢,今天晚上注定不会太平,这是一朵我刚采摘下来的迎春花,送给你,希望你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简初柒蹬蹬腿,撑起身体又往前够了够,胳膊往下伸,花瓣嫩黄,在枝丫上颤颤巍巍。
“你来拿好吗?再往前我就要掉下去啦。”
“掉下去的话,你会接住我吗?”
桓慕珩走了几步,来到矮墙下方,手方一抬起,那花便准确无误地落在他的掌心,少年活泼的嗓音随即传来。
“那我走喽,下次送你的糕点一定要吃好吗?拜拜。”
话音尚在耳边,少年的身影已在矮墙上消失不见,脚步声则紧接着哒哒远去。
陈三过来时,桓慕珩仍旧站在墙下,手指间轻转着一朵花。
“爷,您怎么站在这里?”
他刚才似乎听见有异常的动静,便过来查看。
桓慕珩缓缓勾起一点嘴角,未闻笑声,倒是语气别有它意。
他低声道:“这玉石村……倒也有趣。”
今夜乌云笼罩,没有繁星,就连月亮都躲藏在云层里,半遮半掩,光线昏暗。
玉石村显得漆黑又寂静,似乎预兆着要发生什么一样。
桓慕珩的房间,白天收到的迎春花被放在桌上,花朵仍旧娇嫩欲滴,不见一点枯萎的迹象,淡雅的清香,味道浅浅,如果不凑近细闻,很容易会被忽略。
房间里还燃烧着沉香和炭火,气氛静谧又温暖。
最里侧的雕花木质大床上,两边悬挂着薄薄的白纱帘子。
此刻帘子合拢,酣睡的人影在后面若隐若现。
就在这时,缓缓上升的沉香烟突然飘忽一瞬,门外传来些许动静,似是脚步声,极轻。
声音由远及近,仿佛还伴随着水渍“滴答”的响音。
脚步踩在水渍上,走起路来“啪嗒”“啪嗒”,直到老式木门的门框上逐渐浮现出一个轮廓模糊的影子。
“滴答”,水珠落在地面的声音开始变得明显,就自门缝间传进来,有种莫名的阴寒侵袭屋内,燃烧的炭火渐小,几乎快要熄灭,沉香的烟气也慢慢飘忽不定。
床帘后方,桓慕珩顿时睁开眼睛,眸色暗沉,表情不可捉摸。
他扭头隔着帘子望向外面。
影子有了动作,抬起手,一巴掌拍在门框上,霎时,水渍浸透糊在门框间的纸,留下一道湿漉漉的掌印,“咯吱”,木门晃动一下。
可就在这道鬼影要推开房门时,放在桌上的迎春花蓦然变得香气浓郁,迅速扩散至整间屋子,更是钻进了床帘后,缭绕在桓慕珩的鼻间,舒缓他的情绪。
桓慕珩欲要起身的姿势顿了顿。
花香出现又很快消失,紧接着花瓣也一个接着一个的枯萎,边缘焦黑,自枝丫上脱落,门外的鬼影却也在这时发出一声尖啸,似乎惧怕着什么,随即离去。
桓慕珩皱皱眉,伸手掀开床帘,光着脚踏在地板上。
他的目光先是停顿在门框残留的掌印上面,然后,便注意到了桌上枯萎凋零的迎春花。
他走过去捻起一片花瓣,但泛黄焦黑的花瓣却立即在他的指尖破碎掉落。
“二爷。”这时候,陈二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您没事吧?”
“无事。”桓慕珩道,眼神仍注视着花瓣:“陈三去了吗?”
“他去了,爷。”
“嗯。”桓慕珩淡淡应道:“你下去吧。”
“是,爷。”
……
祠堂里,简初柒与陈三相互对视。
陈三:“……你看我干什么?”
简初柒:“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你们爷叫你来哒?”
没错,确实是他们爷叫他晚上过来看看,因为广云道长今晚要在祠堂守灵。
陈三有些纳闷不解,来这一趟,爷难道是想让他亲眼见一见广云道长的能力吗?
可这不是已经确认的事情么。
“你怎么也在这里?”陈三/反问。
简初柒:“我来帮道长忙啊。”
陈三闻言,不禁嗤笑道:“你能帮什么忙,扯后腿吗?”
今晚的祠堂算是“热闹”,周顺的朋友们,吴二牛同行的三个伙计竟都来了。
广云道长端坐在吴二牛棺材正前方的蒲团上,耳边听着简初柒和陈三之间的谈话,心道,当然是帮忙对付吴二牛的鬼魂,别是我扯这小祖宗的后腿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