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突然越想越心虚,好吧,他的确不容易,他记恨他其实也无可厚非,红袖渐渐恢复冷静,心中的火气也再冒不起来。
如今楚云容他不肯认她,红袖思来想去也找不到办法,决定先回酒楼再从长计议,她掉头一边往轿子的方向走,一边思考着事,身侧的高墙突然跃下一人,吓得她“哎呦”一声,倒躲几步,纤手抚着扑通乱跳的心口,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突然冒出来的小少年。
当看清那张与楚云容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脸时,红袖心口一震,“你……你是……”她声音不觉有些轻颤,目光不由自主地仔仔细细打量着他,当看到他右耳耳垂上的一颗小痣时,她差点激动地叫出声来,这不就是她的儿子?
作者有话说:
楚怀瑜正伸手抓起粘在头发上的树叶,听到红袖的话,他转头看向她,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她,又觉得这样盯着人不妥,轻咳一声,嗓音故作低沉:“你就是来找我父亲的女人?”
担心把人吓到,红袖压下心中那难以言喻的情绪,脸上尽可能浮起和蔼可亲的笑容,故意反问:“小郎君,你是谁啊?怎么突然从天而降?”这小子看着就顽劣,他自小在楚云容膝下成长,怎么一点都不像他那般温文尔雅?不过这样也不坏,小孩子就是要活泼天真,爱玩爱闹。
楚怀瑜见她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慈爱,好像他是个要人哄的三岁孩童一般,心里有些不高兴,但当他看到挂在她脖子上的玉石金璎珞,手上的金镯子,发髻上的金叶簪子以及其他叫不出名的用金打造的头饰时,眼睛顿时星光闪烁。
竟然全是金的。楚怀瑜心中的不满瞬间烟消云散,甚至对红袖心生几分好感,他也想要像她这般穿金戴银,可是这么穿的话,会被人说成是纨绔子弟,更重要的是,他没那么多钱。
“我叫楚怀瑜,楚云容是我的父亲。”他直呼他父亲的名字,眉眼飞扬,脸上就差没写着我是你心上人的儿子,快来讨好我这句话了。
红袖抬起衣袖,掩唇轻笑,柔声道:“原来你就是楚小郎君啊,我听你父亲说过你。前几日我来府中,听说你刚散学归来,可惜没能见到你,小郎君你长得真俊俏,和你爹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原来她真是前几日她爹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楚怀瑜心中算计着,这女人之所以讨好他,不过是想得到他爹的青睐,要当他的后娘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他轻哼一声,故意找茬道:“我觉得我长得比我爹好看。”
红袖一愣,心中有些好笑,还小子真是一点都不谦虚,她细看他的脸,虽说这张脸和楚云容十分相似,但眉眼还没张开,稍显稚嫩,其实没有他爹俊美,不过长大后就不一定了,但亲生儿子都这么说了,她只能昧着良心道:“我再细细一看,你的五官比你爹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比你爹那双更炯炯有神,等你长大之后,一定是比你爹俊得多。”
楚怀瑜不为所动,下巴依旧抬得高高的,“你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他一副成熟的口吻,好似眼前人与他同辈一般。
红袖随意扯了一借口,“你父亲在生我的气,这会儿不肯见我,过几日等他气消了我再来找他。”红袖哪曾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够与自己的儿子如此轻松悠闲的说话,心中无比的快活。
楚怀瑜从来没有见过他爹与人置气,有些怀疑她在说谎,会不会是他父亲其实不喜欢她,而她对他父亲死缠烂打?
还有,他父亲既然不肯见他,那么她应该很苦恼吧?怎么她看起来很高兴?像是捡了钱似的。
楚怀瑜正觉着费解,目光不经意又瞥见她脖子上的金璎珞,顿时什么都忘光了,眼里只有她身上那些金光闪耀的东西,“你家里是做什么的?”既然有可能要当他的后娘,那他可要摸清她的底细。
红袖从他的眼神中已经隐隐窥探到他的几分小心思,不由莞尔一笑,“我独自开了一家酒楼,生意还不错。”
开酒楼的?那她应该极其富有,楚云容眼眸变得晶亮,还欲问点什么,隔墙突然传来元宝焦急的声音:“小郎君,你在那儿呢,大人叫您用膳了。”
“糟糕。”楚怀瑜小声嘀咕道,神色显得有些慌张,但一见红袖,立刻故作淡定:“我要回去了。”
红袖有些遗憾,“小郎君,你要是有空可以来花间酒楼找我玩。”说着摘下自己手上的金镯子,递到他手里,温柔地笑道:“初次见面。我也没什么赠送给你,这个金子就送给小郎君当作见面礼,小郎君莫要嫌弃。”从一开始他的目光就不停地落在她身上的金饰上,他当她没看见么?
她知道他最喜欢的是她脖子的金璎珞,但她有点不舍得给他,所以只好当作不知道,而且他才多大啊,要那么多金子做什么。
楚怀瑜不好意思收她的东西,但怎奈红袖太热情,不停地将金镯子塞到他手里,他只能勉为其难收下了,拿人手短,所以他毫不客气地将他父亲卖了,“你下次来可以直接找我,我会放你进来的,然后你就可以去找我爹了。”
楚怀瑜这一番话正中红袖的心怀,她含笑点头。待楚怀瑜走后,她温柔地注视着他的背影,暗忖,这小子,喜欢的东西怎么都和她那么相似呢。
就在红袖刚走没多久,鹤飞从外头归来,并带回来一封书信,“大人,这是王四娘让属下交给您的。”
楚云容接过他递来的信笺,并没有立即打开,只是拿在手中,眼底掠过抹沉思,这里面应该写有红袖的身世,自从前几日红袖与他说起他的儿子时,他便觉得这女人有古怪之处,为了有备无患,他派鹤飞去百花院调查红袖的身世,然而百花院的新院主与红袖并不认识,鹤飞花了几日的功夫才找到了原来的百花院院主王四娘。
片刻之后,他才将对折的信笺展开,当看到‘祖籍姑苏,本名桃花’那几个字时,他的目光停留了许久,而后忽然发出一声叹息。
鹤飞看着他以手支额,身子往旁微微一靠,明明是十分平静的神色,但鹤飞却莫名感觉到他身上有股不堪重负的疲惫之感。其实那信笺的内容他偷偷看了下,因为有些好奇那女人的身份,看过后他觉得没什么奇特之处,可现在看大人的反应,他又觉得这事情似乎不简单。
红袖哼着小曲儿,如风摆柳一路从门口摇曳至园中,小凤仙正在草丛里用扇子扑蝴蝶耍子,董燕儿则倚着栏杆旁,拿着鱼食喂荷花池里的鱼,听到那娇媚婉转的歌喉,两人同时停下手上的动作,齐看向红袖。
小凤仙小跑到红袖面前,只见她脸蛋红扑扑的,气还没喘匀,就急切地问:“红袖姐,你和楚相公相认了么?”
董燕儿放下鱼食,也来到了她身边,见红袖心情好,猜测应该有一个好结果,唇角刚上扬起,就见红袖笑意盈眸道:“没有,他连门都没让我进呢。”
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园中奇花异草争奇斗艳,春风和煦,蝴蝶惬意地在花丛中翩跹起舞,空中弥漫着馥郁花香,深吸一口气,浑身舒畅地让人不由喟叹一声。
红袖也不看两人是什么表情,袅娜行至太湖石畔的桃花下,伸手折了一支娇艳的花朵,插在发髻上,哼着曲儿,倚靠在栏杆旁,临水照镜。
两人还在发懵,又被红袖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小凤仙挠了下额角,好奇地问:“红袖姐,楚相公门都没让你进,你怎么还这么高兴?”
“我还得感激他没让我进门。”红袖笑道,看着水中明艳动人的自己,左右偏了下脸,各个角度地欣赏自己一遍。
董燕儿和小凤仙面面相觑,高兴也就算了,怎么还要感激楚相公?小凤仙心忖,红袖姐不会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得疯症了吧?
红袖回头看董燕儿和小凤仙两人,指尖轻掠发髻,笑问:“如何?”
董燕儿心中和小凤仙有同样的担心,见红袖问话,只能暂时压下心头的担忧,赞道:“人面桃花相映红。”
“桃花依旧笑春风!”红袖一语双意,她粲然一笑,“金子,拿酒过来,燕儿,小凤仙,陪我饮两杯,我今日快活。”
一旁的金子也和董燕儿她们一样,心上忐忑不安,但她什么都不敢问,听到红袖的吩也只能乖乖地去给她拿酒。
小凤仙被红袖的反常行为吓得有些想哭,实在忍不住问道:“红袖姐,你这是怎么了?怪叫人害怕的。”
红袖看着泫然欲泣的小凤仙,不禁有些好笑,不过这也怪自己,因为太过于高兴,一时间忘了两人的感受,她收敛了下姿态,微笑道:“你们别以为我疯了,我是因为见到了我的儿子,才这么高兴的。”
听了红袖的解释后,董燕儿和小凤仙紧提的心脏终于落了下去。
小凤仙抹了抹眼角的泪,破涕为笑,“红袖姐,你不早说,吓死人了。”
董燕儿也笑了起来,心中也很替红袖高兴,“红袖姐,你是怎么遇到小郎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