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最理智的人是杨浩然,但跟着两个一点就着的炮仗在一起,他再想保持理智也是有心无力,上次的打架事件,他们两人打赵子昂最狠,他只是踹了赵子昂一脚,但回家后属他挨揍挨得最厉害,他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王兰也想起挨揍的事情来,屁股隐隐发疼,他看向杨浩然道:“不对,挨揍的只是我和你啊……”说着不满地看向楚怀瑜,“说起来,明明怀瑜你是主谋,为何回家之后只有我和浩然挨揍,你一点事也没有?”
说起这事,楚怀瑜有些不好意思,这都是因为他爹脾气太好,不过这件事本来就不是他的错,是那赵子昂活该,谁让他骂他没娘养,还说他娘是跟人跑了不要他了,他爹应该也知晓事情起因,所以没有责怪他,但王兰和杨浩然就不一样了,他们两人是出自义气才帮他揍了赵子昂,说到底是他拖累了两人,之前没想到这一层,现在想到了,他突然有些惭愧起来。
杨浩然突然叹了口气,艳羡地说道:“你爹真好,要是你爹是我爹就好了。”
“等我爹是你爹,你便不这么觉得了。”虽说他爹不打人,但折腾人的方法可不少,不是罚他抄书背书,就是罚他钱,还有规矩礼仪忒多。
“这件事算是我对不住你们,是我连累了你们,我给你们赔罪。”楚怀瑜将攒盒放在两人的面前,打开盖子,“这是我最爱吃的桃花糕,比食堂做得好吃,全都给你们吃了。”
杨浩然拿起一块尝了口,果然比食堂的好吃许多,“是方才那个大娘送来的么?”
王兰也拿起一块尝了尝,眼睛一亮,又连忙拿起另一块,好似怕人跟他抢一样,楚怀瑜看着他不顾斯文的模样,再次理解了那一句:人不可貌相。
“怀瑜,那个大娘究竟是谁啊?之前都没听你说过,看她的打扮总觉得不像……”王兰一边吃一边问,他总觉得她和他娘姨娘姑母姐姐那些女的都不一样,但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怪他年纪尚小,不懂除良家女人之外,还有非良家女子那一类人,红袖虽然离了风月场,但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却依旧脱不了过往的习气。
楚怀瑜看着快要空了攒盒,又见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不由咽了下口水,悄然伸手去拿起一块桃花糕,然后冷笑一声:“想当我后娘的人。”
红袖还没离开书院就撞见了鹤飞,她并不觉得这是巧合。
鹤飞挡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地道:“大人要见你,跟我来。”
她方才来了那么一出,红袖便料到楚云容不会轻易放她离去,目光在他身上轻飘飘地扫过,“哎呦,你家大人好大的官威,他想见我,怎么自己不过来见我?”红袖一脸的嗔意,但脚下却很自觉地随他去了。
“这地方不适合说话。”因为满意红袖的举动,所以鹤飞耐心地回了她这个问题。来时他原本有些担心她胡搅蛮缠不肯随他去,又担心两人单独相处时她故意说他非礼她,把人再喊过来,到了那时他有口也不清,当初在花间酒楼他还未碰到她,她就假装跌倒的事让他历历在目。
“难不成你家大人怀着见不得人的心思才要与我到隐秘的地方说话?”红袖虽然行为妥协,但嘴上却不依不饶。鹤飞看不惯红袖,红袖也没看惯他,当初在湖畔,他突然大喊大叫害她掉湖里这事她记忆犹新。
鹤飞再次见识到红袖的尖锐刻薄,索性闭上嘴巴不再回话,免得传达错大人的意思。
红袖见他憋得脸红,忍不住一笑,心下快活了,便不再戏弄他。
红袖随着鹤飞一路兜兜转转,穿过一洞门,只见四面游廊,绿竹猗猗,中间是一座穿室,环境甚是幽雅。红袖打量了一眼四周,一个人也没有,红唇似笑非笑地弯了下。
(下章入v)
两人来到舱门前。
“进去吧。”鹤飞并没有敲门,而是站在一旁,示意她进去。
红袖没有犹豫,推开舱门,一眼就看到楚云容长身静立于菱花窗棂下,外头的阳光丝丝缕缕透射进来,将他挺拔修长的身影笼在光芒之中。听闻动静,他微微偏头看过来,俊美无俦的面庞在暖阳的映衬下,让人难以移开双目,嘴角那抹习惯性的微笑也变得温柔起来。
红袖没由来地想到董燕儿所说那首诗: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写到水穷天杪,定非尘土中人。
燕儿说的确实没错。
红袖唇角微微上扬,风情摇曳地走到他身旁,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般,明媚地笑道:“大人找我?”
楚云容的笑容敛去,目光紧盯着她的面容,“你到底想做什么?”虽是平和的语气,但他单刀直入的说话方式已经表明了他对她的态度。楚云容脾气虽好,但不表明他会一直容忍这女人一次又一次地挑衅自己,仗着自己的身份笃定他不会对她如何,肆无忌惮地在他和儿子面前晃。
有些事情彼此之间已然心知肚明,谁先失去耐心,谁就落了下风,红袖想要占据上风,于是脸上露出一无辜的笑容,“不是大人找我过来的么?怎么反问起我来?”
红袖靠近他,纤手轻轻滑向他的胸膛,故意曲解他叫自己前来的意图,“对男人来说,这地方最是偷香窃玉的好地方。”说着柔若无骨地依偎到他的怀中,她隐约记得他这人似乎有洁癖,像她这样的女人对他而言应该是不洁的,微垂的眸中不由浮起抹戏谑。
饶是楚云容的镇定从容,此刻也被她放浪的行为弄得身体僵硬,额角抽疼,有股想将人丢出去的冲动,只是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因此在红袖眼中,他依旧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他抓住她的手腕,扯开她,将自己的胸膛解救出来,“红袖姑娘,请自重。”楚云容语气虽温柔,却叫人听出一丝警告。
红袖闻言也不生气,反而坦荡地娇笑起来,“大人,我原就是轻浮不自重的女人,你要人家如何自重?大人难道不知晓人家先前是做什么的么?”
红袖眼波在他俊美的脸上流转,娇语微嗔,“倒是大人,你是正人君子,可今日却把一个女人叫来这幽静无人的船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怎叫人不想入非非?”
楚云容总算见识到了红袖胡搅蛮缠,将事情搅弄成浑水的本领,心中不悦之极,然而纵是不待见她,他亦不能将自己儿子的亲生母亲如何,一向城府深沉的楚云容此刻竟有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不等他作答,一双手忽然攀上他的肩膀。
“大人,不要再被那表面的虚名所困,随心所欲,遵从本心,与我共享鱼水之欢吧。”
红袖的笑靥近在咫尺,似柳叶般又细又长的眉,风韵无限的水眸,小巧秀美的琼鼻,鲜艳欲滴的唇第一次那么清晰地映入楚云容的眼底,与记忆中那种尚有些稚嫩天真的脸重合在一起,令他恍惚了下,直到一股脂粉浓香扑鼻而来,令他瞬间回过神来。
看到那贴过来的面庞,楚云容吓了一跳,不觉后退了几步,低斥道:“放肆。”
楚云容的身后是一方桌,红袖一直仰着脸看他,没有留意他身后,随着他身体被桌子绊到,红袖猝不及防地栽倒在他身上,唇蹭过他挺直的鼻,在他脸上留下一鲜红的唇印,两人同时一僵。
红袖并没有真的想轻薄他,所以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也让她有些无措,下意识地撑着楚云容的肩膀想要站起来,不想底下的人身子太过单薄,被她一压,整个人又往下倒了几分,大概是背部蹭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他不觉闷哼一声。
面对楚云容那看登徒浪子一样的隐忍眼神,红袖有些尴尬地笑了下,一手放开他,往上抓牢靠之物。
就在这时,舱门突然打开。
“大人……您没……”声音蓦止。
一直守在外头的鹤飞方才听闻楚云容道了一声‘放肆’和一阵哐哐当当的声音,便敲了下门,但没得到回应,紧接着又听到他闷哼了声,担心红袖给他下了什么迷药,一时心急,顾不得太多就推开舱门查看情况,不想竟看到这样一副场景。
红袖一手勾着楚云容的脖子,一手撑在菱花窗棱上,被他圈于长腿之中,两人姿势暧昧胶合,而楚云容在她的身下,一手撑在桌面上,身子向后靠,神色不复以往的从容,有些无措,看起来像是被红袖强迫的,但他的手却扶在红袖的腰上,又不像是被强迫。
听得动静,楚云容与红袖皆僵了身子,齐向鹤飞看来。
鹤飞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当他看到楚云容脸上的暧昧唇印后,更是连耳朵都红了个透,他慌忙别开眼,呆呆地站了片刻,没得到楚云容的吩咐,便低着头,默默地退了出去,并贴心地为他们掩上舱门。
因为这一小插曲,红袖突然改变了主意,没有再急于起身,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被她欺在下方的楚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