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署丞道他们太医署是救人的,不是杀人的地方,又道孙铸文已经脱离生命危险,无需再放在太医署,让他们将孙铸文抬回金吾卫的衙署,他们会派人去那边照料孙铸文,金吾卫没奈何,只能把孙铸文抬回了衙署。
“头儿,太医署那边闹意见,不让孙铸文在那里待了,我们的人就把他抬回了衙署。”聂英向霍枫禀报道。
霍枫端起茶正准备喝,一听这事,瞬间无比烦躁,他放下茶,伸手揉了揉眉心,沉声道:“知道了,他现在能说话了么?”
聂英道:“太医署的人说孙铸文已经无大碍了,能吃能喝,但就是神志不清,说话不利索,也不知道真的,还是装的。”
“王霖那边不肯开口,孙铸文这边又开不了口,这是在耍本将军玩?”霍枫一筹莫展,想了想道:“孙铸文那边,让人给他准备笔墨纸砚,说不出话,就让他用手写。”要不是碍于他伤势严重,霍枫早就命人对他动刑了,还能让他悠然地躺着养伤?他心烦气躁,起身走出了衙署。
中书省,楚云容值房。
霍枫来访时,楚云容正在接见官员,他就在外头的亭子里等着,下属送上茶来,霍枫在衙署没来得及喝茶,这会儿有些口渴,便端起茶饮了口,看着里面隐隐约约的人影,转头询问:“你们楚相公在与谁说话?”
那名下属回道:“是翰林院的刘旬学士,他马上就要受任文贤书院的山长了,特来感谢楚相公的荐举。”
霍枫眸光微闪,佯装随意地问:“我记得文贤书院原来的山长是郑钊文吧,听闻那人还是霍阁老的远房亲戚吧,他怎么不干了?”
下属闻言左顾右盼了下,然后小声道:“听说是收受贿赂,前些天被免了职。”
“原来如此。”霍枫放下茶盏,又问:“我记得那刘旬好像和楚相公一样都是出身,我以前与他说过几句话,此人才华横溢,待人谦虚温和,倒是个能相处的。”文官和武官天生不和,霍枫其实有些不喜欢与文官打交道,能让他愿意夸两句的,就只有楚云容和这位刘旬了。
下属见霍枫态度和善,没有武将的架子,便道:“谁说不是呢,很多人都说这位刘学士有楚相公当年的风范,他如今也才二十五六岁,前途无量啊。”
“的确。”霍枫附和道,听了这名下属的话,他隐隐感觉楚云容似乎想这位刘旬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这几日他为他儿子的案子忙得焦头烂额,这位楚相公倒是一件事都没少做。
霍枫端起茶正准备喝,却看到楚云容与刘旬一同出了值房,就放下了茶盏。
待刘旬走后,霍枫立刻站起身往楚云容那边走去,走了没两步,又回身直接端起石桌上的茶盏。
楚云容见到霍枫,微笑站于廊下静待。
直到霍枫走近,楚云容才下阶相迎,朝着他微一欠身,“霍将军最近倒是往这边走得勤。”他含笑道,语气并无不满,只有些许的调侃。
看着他那如沐春风的笑容,霍枫端肃的面容微舒,一边跟着楚云容进屋,一边道:“在衙署无事可做,不如来你这里坐坐。”
“请坐。”楚云容伸手,待他坐下,才落坐,不紧不慢地笑问:“霍将军不是在办案子么?怎么会无事可做?”
霍枫对手上的案子一筹莫展,来此其实是想看看能否从楚云容这里得到一些提点。
“案子毫无进展,孙铸文伤势虽已好转,却一直不肯说话,现在打又打不得。王霖那边倒是能动,但不论如何动刑,他依旧一口咬定没有幕后主使。楚相公,你不知晓,我们金吾卫一向意志坚韧,哪怕是削骨之痛也能忍受。”霍枫道。
霍枫最后一句话颇有些自夸的嫌疑,但楚云容并未质疑他,他微微颔首,随后道:“先不说孙铸文,王霖那边或许是有什么把柄幕后主使的身上?所以才不敢说出幕后主使。”
霍枫只顾审讯,却没去查过这事,楚云容的话倒是点醒了他,他沉声道:“多谢楚相公的提醒,我定会去查一下。”
言罢又忍不住问:“楚相公可有办法让孙铸文说出幕后主使?”霍枫虽然不愿意总是让他给自己支招,但他一介武夫,脑子实在没有他这些丞相好使,况且这案子涉及到他儿子,幕后主使可能还是他的政敌,他应该希望赶紧将他揪出来吧?
楚云容微微一笑道:“这我倒是没办法,不过霍将军可以去找红袖姑娘,我先前听她说,孙铸文曾告诉她幕后主使,还答应放过她,她或许知道该如何说服孙铸文。”
霍枫道:“但红袖姑娘不是还在病中么?”
楚云容道:“我今日听闻红袖姑娘的病情已有所好转。”
霍枫点头,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扰楚相公了,告辞。”言罢便急匆匆地转身而去。
楚云容看着他略显急切的背影,不禁失笑。
霍枫来到红袖的寓所,依旧没能看到她的人。
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温婉女人,霍枫有些心烦,“红袖姑娘去了何处?”
董燕儿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端肃,浑身透着威慑,不觉又垂下头,又低眉敛目,柔声细气道:“回霍中郎将,红袖姐和月下酒楼的凤掌柜出去了,估计要到傍晚才能回来。”董燕儿上次见过他,对他有些畏惧。
霍枫心中惊讶,那女人怎么跟九皇子也有牵扯?她不是与楚云容是一对?霍枫有些弄不懂这三人纷乱的关系。
“霍中郎将可要进屋喝杯茶?”董燕儿小心翼翼地问,心里却不希望他留下来,她觉得他有些不好接近,每次问她话,用端着审问犯人的气势,让她十分不自在。
“不必了,我明日再来。”霍枫觉得诸事不顺,不免有些心烦,口气便有些差。
董燕儿闻言松了口气,待他离去后,她表情一变,皱着眉头,内心忍不住道了句装模作样。
红袖答应凤九与他出来游玩,本以为是去游湖逛园,谁知他竟然带她来爬山。
爬山坐不了轿子,几人走过一层层的石梯,走到一半,红袖抬眸看着那仿佛无穷无尽,蜿蜒曲折的石梯,瞬间感到一股深深的绝望。
红袖看着前方优哉游哉,还有情调赏风景的男人,气不打一出来。
这只花孔雀就是上天派来折磨她的。
“不走了。”红袖撇了撇红唇,坐在石梯上,这只花孔雀只懂得卖弄风骚,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她病还未痊愈,他就带她出来爬山,巴不得她病情加重。
红袖娇喘吁吁,香汗淋漓,不停地拿着罗帕擦汗。
就连吵着要来的小凤仙儿也后悔跟了过来,“红袖姐,你喝点水吧。”小凤仙儿拿出水袋递给她。
红袖接过水袋,喝了口水,感觉好了些。
凤九见两人不肯走,回身走到两人身旁,斜长的眉一挑,笑道:“红袖姑娘,爬山也是为你好,多走动,让身体发一发汗,病就会好得快一些。”
红袖没好气地嗔了他一眼,“我在床上躺着会好得更快。”红袖才不相信他是为自己好,他就是想看她笑话。
凤九轻叹一声,“既然走不动,那我背你如何?”言罢将手中的折扇收起,插于腰间,然后笑着朝她伸了手。
他会有这么好心?红袖不是很相信,但一想到还有那么长的路,禁不住有些心动,犹豫片刻,还是抓住了他的手,刚往前走几步,就看到他凤眸中闪过些许狡黠之色,心中觉得不妙,正要收回手,却被他往前一拽,猝不及防地扑进他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