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有需之人。”譬如像言笙那般的巾帼女将军。
“有需之人……”
韩烬冷冷低喃,当下暗自在琢磨,大醴如今有哪些年轻武将初露过头角,竟能入得小公主的眼,带他武功稍恢复些,必然要夺其性命,毫不留情地划烂他们的脸!
宁芙见他没再多说什么,以为他是同意,于是便朝他伸了手,“阿烬,还我呀。”
韩烬沉了脸,拿着那枚平安福稍往前递了递,可未落进宁芙的手里,他却忽的剧烈咳嗽起来,一脸的至极痛苦模样。
宁芙忙将他扶起,以为是他体内的余毒再次作祟,于是慌急不知所措。
“不是都有见好吗,怎还会突然这般……”
明明方才他还有呼和柏青滚出去的气力,这会儿在她面前却忽的虚弱成这般,简直叫人心惊。
韩烬面色惨白,人畜无害一般借力靠在宁芙身上,他下巴虚抵着她的颈窝,似贴在她身上一般。
宁芙心忧他病重,此刻根本没心思思忖两人行止是否妥帖,只怕他咳成这样,恐会直接一命呜呼。
她抬手往他背上拍了拍,全当安抚病人,“这样好些了没?我看还是寻空再请程御医来瞧一瞧才稳妥。”
韩烬被她虚搂着,很快止了咳,宁芙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他脸色苍白只是一瞬的伪装。
“没有好,还很难受。”他面色如常,声音却故作颤弱。
宁芙叹了口气,实在担忧,“好了,那枚平安福你若坚持想要,便留下来吧,我不带走就是了。”
“好。”
言落,韩烬臂间用的力气试探地放得更实了些,简直跟真的拥着她没甚区别,甚至鼻尖都能隐约嗅到她领口的香味,而宁芙却懵懂不知这些,只当他是脆弱无力而寻依托。
“阿烬,你要不要……躺下来歇一歇?”
韩烬想也没想地拒绝,手心攥紧那枚平安福,手臂环着她摇头沉声,“不要。”
现在这样就好。
不过片刻,他手心因过度心悸而浸出的汗便沾湿了平安福的边穗。
她身上……好香。
作者有话说:
开启吃抹干净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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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霁日清风,天气舒朗得很,哪里成想一阵阴雨来得这样匆急。
清凉斜风从阑槛钩窗的格眼中隙漏出,凉飕飕地扑人脸,也打得门口花架上的一簇浅蓝夜合花葳蕤生颤。
眼见风雨不歇,宁芙被雷雨拦住暂且走不得,她便只好寻了把梨木椅子放置门口坐着听雨,又尽量忽视着身后那道目光。
瞥眼看着柏青在屋檐下拿着蒲扇重新扇火温药,宁芙面色怪异了瞬,匆匆避过眼去。
怎就那样不巧……她不过是被阿烬最先那阵撕心裂肺的震咳给吓住,这才一心安抚,好心帮他拍了拍背而已,可偏偏她正动作着就被端药进门的柏青入眼看个正着,还像撞鬼一般惊得将药碗都给碎了满地,好像他们避着人在做什么坏事似的。
她对着一下人自然犯不着解释什么,明明甩脸子走了就是,可赶巧就遇了这么一场大雨,早不下晚不下的,仿若是老天爷要找她一回不自在。
柏青手脚麻利,很快将新煎的药水送来,宁芙看也不看,挺直腰背端正坐在原处,手里攥着方牡丹绢帕,有一下没一下地闲来扯拽着。
韩烬痛快喝了药,放下碗便冷眼催促,“还不出去?”
“……是。”
柏青被轰,自觉端着空碗恭敬礼退,饶是叫他现在回忆起主儿方才那仿若要杀人一般的冷厉眼色,都还不自觉要打上一个冷颤。
可他也偷偷在心里喊了一声冤。虽知自己方才的确在贵人面前失了仪,可谁能想到主儿会那般不顾,眼下病未全愈,身又困陷囫囵,主儿就这般忍不住地要搂要抱,也亏得五公主心思懵懂单纯,没往风月事上想,不然这等僭越之举可够要他们几次命了。
眼下困在大醴,纵主儿在雍岐的尊贵如何显赫,如今在这也只是五公主的一个卑奴,他怎么还敢……
柏青心有自知之明,不该他想的事也只好思此作罢,主儿要重启大醴暗桩,设法寻援得以尽快返回故里,眼下他自己该办的事还未寻得头绪,实在容不得再继续闲想这无关杂念。
思及此,柏青低眉悄悄看了五公主一眼,忙作揖退了下去。
屋内再次只余他们两个,宁芙犯愁,抬眼又看了眼天色,大雨滂沱,根本叫人出不了檐。
她幽幽叹了口气,当下也并未察觉身后有人靠近,直至一件雪色丝缎披风搭在她肩上,才叫她骤然回过神来。
“冷雨易侵寒,不如进来?”韩烬微俯身,怀中的热气扑着她。
宁芙惶然避过眼,又不自在地往后稍倾,拒绝道:“本公主要檐下听雨,自得闲趣。”
说罢,便作势要将他的披风从身上扯下来,这件他分明穿过身的,此刻还沾着他身上淡淡的草药香味,怎能再落她肩上?此乃僭越。
原本宁芙不会计较这些细枝末节,可方才柏青那险些惊掉下巴的模样,实在叫人别扭极了,纵她再不拘缛礼,可嫡公主的颜面却不容她行止妄为。
“会冷。”
不想他忽的伸手将她的动作拦住,还那般自然地碰触她的肩膀。
宁芙慌着避开,想了想,终于把内心思忖多时的话说了出来,她并不觉阿烬之前几番动作是刻意为之,尤其他余毒作祟时,面上显露的痛苦分明那样真实,该都是无心之失。
所以,宁芙规劝开口时口吻并未带有多少警告意味,只是言作提醒,“阿烬,我是认真同你讲的,以后你行止上需收敛自束些,尤其不能再像刚刚那样,随意凑我跟前来……我知你没别意,可若是崔校尉看到禀告给我二哥,定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若真如此,我也是拦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