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他是琢磨了好半晌,才终于把宁芙的话中含义整个给思忖明白。
什么‘不要伤害自己’、‘长久留在她身边’、‘没办法再做面首’之后的言语,将所有一切串联起来,他哪里会不知宁芙这小脑袋瓜里,方才究竟一直打着什么主意。
他把人猛地拖撑起,叫她分腿跨坐自己腰上,而后咬着她耳朵危险问道。
“熟悉吗?”
宁芙不知道他突然又要闹什么,轻挣也逃不出他的桎梏,“什么?”
他沉声哑哑,眸露恶劣的凶光,当下决定告知她御马真相。
“殿下应该熟悉的啊,昨夜骑马,公主腹坐,便是这般被起承冲晕,浑身泞泞。”
顿了顿,他再启齿,“这样的程度,有没有资格成公主的……私下幕僚?”
他笑问开口,如此姿态哪里像依附公主而存的面首,分明他自己才是主宰一切的王。
当即,宁芙惊诧又羞赧,尤其看他神色戏谑,又愈发大胆凝望,她实在难以承受,于是慌忙伸手过去,实实捂住他的眼睛。
而后嗡嗡低声:“……坏。”
…
此刻,公主府门口。
南越公主跨坐马上等了半响,依旧未闻车厢内传来回话,她不耐地提鞭蹭了蹭入鬓眉峰,自觉受到宁芙的轻视,于是干脆翻身下马,昂首阔步地直冲到车舆前,抬手便要掀开布帘。
见此状,小安子心惊肉跳地赶紧挡身在前,他自知事情败露后会招致什么祸患,于是当即管顾不了那么多,只咬咬牙坚持忍住怯懦,在前横臂阻拦。
又言道:“殿下未说要见你,还请公主入乡随俗,识大醴之礼,自重一些。”
小安子奋不顾身站出来,是为公主,更是为他自己。
而他此刻的这份忠心,映在南越公主眼里却觉几分刺目,她嘴角勾起抹森劣的笑意,凉凉启齿:“在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狗奴才!”
话落,她执起手中鞭柄,狠狠扬甩下来,连抽三下,每一下都实切抽在小安子身上。
听其作痛嗷声,痛苦缩身要往后躲,南越公主睨着紧闭车帘的方向得意昂首,而后言命手下人把小安子给制住,又欲继续落鞭。
不过只是教训一个奴才而已,无可厚非的错处,料旁人也无法拿两国的合联来压她。
只是五公主素来有心纯良善的美名在外,眼下自己身边奴仆受惩,她又岂能眼睁睁就这么看着。
不是要端持姿态吗?那她便把人打到,她不得不亲自出来息宁为止!
“住手!”
南越公主刚要动手,就听一声制止。
应声,公主府府门大开,两排身着盔铠的兵士相继列队而出,团团将公主的銮驾围住。
他们持枪拿戟,铁面威威,以身挡在前不许南越公主越界分毫,同时也及时救下了身杵在后,颤颤怯怯的小安子。
看着这群兵士们出来后,直接二话不说便相护着公主銮驾径朝府内方向去,甚至全程间对她连个见礼都没有。
南越公主气不可遏,自然不肯轻易罢休。
她越琢磨越觉此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于是目光不由盯紧于车厢紧闭的布帘之上,出声试探。
“你们到底藏什么猫腻?”
闻言,柏青警惕一凛。
此刻他正掩饰身份,混在一众盔铠甲士之中,眼见这蠢笨的南越公主竟也琢磨出些意味,于是忙眼神催促众人加快动作,以确保公主所坐车舆能安全入府。
见依旧无人应答,南越公主心中怀疑更甚。
她当即引深猜想,怀疑宁芙此刻根本就没有坐在车厢内,如果是这样的话,今早的车舆不是送人而是接人,那昨夜,宁芙难不成是夜宿在这公主府了?
若真是如此,那还真真是有趣极了。
大醴民风肃谨出名,未出阁的女子若无特殊情况,根本连外男的面都不容易见到。
尤其听说,当初宁芙不自量力接下她挑战,扬言要驯服越奴之时,大醴帝后一番思量顾虑,起先并不肯应允,最后还是被一女官谏言所劝,这才勉勉强强同意此事。
由此,可见大醴风俗确是如此谨严,更无论官家平庶,都将男女之嫌看得十分重要。
所以,哪怕是尊贵皇女,若真的做出夜会外男之事,是定会被打在羞耻柱上,身负孟浪贱作的名声。
想想宁芙平日里那副昂首端眉,好似高贵白天鹅的模样,南越公主就觉相当不爽,恨不得立刻叫她也受上一回,自己上次被扯拽跌进泥洼时所受的屈辱。
她忍不住想上前奔轿,好一探究竟,却奈何对方人手太多,而她自己此番出行,身边堪堪只带了三人。
眼看车舆马上就要被团团围护进府,而且只要门一关,他们便要偷梁换柱的机会。
绝对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南越公主一咬牙,凭靠着自己的轻功,取巧避过挡在前的三人,而后又寻机伸出软鞭,直直朝着门帘抽去。
布帘一角瞬时被扬起,柏青大惊,忙要扑过去挡,可南越公主奔得太靠前,根本赶不到她身前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冷斥从车厢内传来。
“放肆!”
南越公主蹙目一僵,亲眼看清帘后当真有一双红色绣鞋,此刻落地端并齐合。
里面竟然真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