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真不是玩笑言语,说完便有起身打算,宁芙立刻匆慌地从背后扯住他,“等等。”
韩烬依旧那派威肃的模样,被她叫住,回头后依旧不动声色。
宁芙却比他急得多,“你,你要把它撤走再送给谁嘛?”
韩烬语气无波,仿佛真要对她冷硬到底。
“既是无用之物,命手下人随意处置便是,有谁看中,便自行搬回家中。”
“不可以!”
宁芙立刻言阻,她十分喜爱那玉璧,尤其上面镌刻着她的名字,又载着阿烬多年的心意,她岂会真的舍得,眼睁睁看着玉璧被送人。
抬眸,又见韩烬目光幽幽地盯着自己,宁芙抿抿唇,到底是做了选择。
她扭动皓腕,小心将玉镯取下,之后递到他面前去,闷闷道:“喏,这样好了吧。”
韩烬直接将那镯子拿在自己手里,仿佛生怕她会再戴一样。
“可以,我很满意。”
看小公主目光不满地盯看着自己,韩烬伸出另一只手,轻蹭了下她的鼻尖,嘴角总算是扬起抹温浅笑意。
他道:“手腕现在这样看着确实有些空落落的,我拿走你一只镯,定会再还给你一只,喜不喜欢粉珍珠?”
纯色粉珍珠自是豪奢难得的,不过当下宁芙并未在意这话,只听他说要将玉镯拿走,便不免多言了句。
“阿烬,我知道你不喜欢它,但毕竟是逝者之物,你别……”
“放心。我不会摔也不会故意损坏,只是将其置于高阁,别再来碍我的眼。”
宁芙安心了些,没再阻拦。
虽然直至今日,她并未戴够三月,但总也有十日有余了,如此,缅怀的心意应该算到了。
韩烬下了床,身影很快隔绝在她的视野范围内,再回来时,只见他两手空空,镯子已不知被他置于何处。
这一夜,他只抱着她睡,没再做什么不规矩的事。
宁芙在他怀里正要睡着,听他忽的又问了遍,“粉珍珠,到底喜不喜欢?”
宁芙眼皮都有些撑不起来了,闻言含含糊糊地回了句:“喜欢……可是纯色粉珍珠一颗都难求的。”
声音越来越小,她眼皮松耷,最终再也睁不开了。
看着宁芙安静恬美的睡颜,韩烬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而后低声自言了句。
“只要你想要,多难得我都能寻得来。”
……
后面一连三四天,宁芙都没再在金屋见到过韩烬。
原本只以为他是政事繁忙,宁芙虽觉得寂寞,却也不敢任性叨扰,非要他来自己身边作陪。
可到了第四日,她刚刚睡完午觉,正叫巧儿重新为自己梳妆打扮,门外却忽传婢子通报,说左将军求见。
宁芙也是一愣,她初来郢都,人生地不熟,又从来没有出去随意结交过,哪里认识什么左将军。
“巧儿,这人是谁,怎么能随意来得王府的后宅?”
闻言,巧儿插钗的手一顿,这才忽的想起,先前王府内没有女主人,尊主的一应手下向来可在王府内随意进出,如今姑娘已住进金殿,这外男进内宅无碍的规矩,势必要改一改了。
她应声回道:“左将军是尊主的心腹手下,姑娘不必害怕,他过来应是承尊主的意。”
若是阿烬差人来找她,那便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梳妆完毕,她看了眼身上衣裙还算端庄,这才不紧不慢地起身,示意巧儿开门。
“属下参见姑……姑娘。”
熟悉的声音传来,宁芙一愣,立刻提裙往前快走几步,垂眼睨下。
原来巧儿口中的左将军就是……柏青?
素来听惯他称呼自己为公主,眼下忽的换成了姑娘,两个人明显都有些不习惯。
但为了遮掩她的真实身份,如今府中所有人对她的尊称都只是姑娘,连个具体姓氏都没有。
宁芙看懂柏青的眼神示意,只好轻咳一声,假装彼此不识,跟着演戏配合,“左将军有何事?”
柏青明显愣了下,片刻后反应过来,赶紧拱手回说。
“回姑娘的话,主子他现在情况不太好,可否请您过去一趟……卑职亲自护送。”
“什么?”
闻言,宁芙脸上的轻松与揶揄顿时全无,她赶忙奔前一步,焦急询问道,“阿烬出了何事?他现在在哪?”
柏青带她匆匆出府,解释的话只能在路上详禀。
马车奔去的方向是城郊西潭,与郢都大致相离二十余里,景致更是出名的清丽秀美,而最叫这潭扬名的,是数月前一当地的养蚌人,曾在此潭中采得一蚌,而其内却夹藏着一颗绝世珍宝纯色粉珍珠,最后是以天价卖给了东崇的皇太后。
据柏青一一相告,韩烬半年前便在西潭附近寻了观景佳处,而后围了一幢临潭水独院,可因西潭被大批寻财之人看中,故而最近多了不少异乡客,他们一来,不仅搅混了潭水,还叫这附近一带皆吵吵嚷嚷,不得安宁。
宁芙越听越懵,不知这些和阿烬受伤有什么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