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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节(2 / 2)

最后的清明一刻,她抬眼,看清禄儿那冷漠、疏远的目光。

作者有话说:

宁芙在一阵颠簸之中醒来, 意识回拢前,一股难闻的潮腐味道钻鼻而入。

定了定神, 眼前黑暗一片, 她努力叫自己镇静下来,随即试探性地伸出手去,向前探究摩挲。

指腹摸到木质的硬板触感, 她心下一冷,再继续探摸时,竟发觉四面皆是实木。

她是被困在了一个木箱里, 意识到这一点的宁芙, 顿时凛意横生。

没有轻举妄动,闹出多大声响, 宁芙只抬手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开始努力回想着自己这几日与禄儿的相处。

两人就是以寻常的主仆尊卑相对,她对自己礼敬,自己对她也没有任何过分的苛待, 不管从哪方面想, 都没有不妥之处。

所以问题究竟出现在了哪里, 才会引得她的背叛?

尤其在雍岐,还有谁有扳倒阿烬的能力,禄儿胆大包天, 敢把不安分的手伸向王府, 又是在为谁做事……

木箱左右摇晃,颠颇程度很像是在马车里, 宁芙心头揪紧, 不知自己此刻身处何处, 又是否已随车队离开雍岐境内。

虽探究不明这伙人的身份, 但可以确认的是,他们暂时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木箱上层刻意被凿出数个透隙的孔洞,明显就是为了让她能够畅快呼吸,不至于在里困憋窒息而死,所以,她一定还有被利用的价值。

……

将近三天的时间,韩烬几乎要将整个郢都翻个底朝天,眼下四大城门皆闭,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不管是豪门贵院还是勋侯人家,都被柏青、柏松带上府兵,挨间挨户地仔细一番搜查。

可饶是如此,依旧没有好消息传来。

公主,当真失了踪迹。

柏青从最后的西城区寻归复命,全程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起。

尊主已经将近三天没怎么阖过眼,当下疲惫与躁郁皆映眸底,柏青柏松跟在他身边最久,这样的愠戾眼神,他们也只在主子犯起魇症前夕见过,表面灼灼,可实际盯人却透彻骨的寒凉,那是要起杀戮的目光。

略微犹豫了下,柏青看到柏松频频使下的眼色,只好硬着头皮出言:“主子,巧儿那丫头都已经交代清楚,她对主子绝对忠心耿耿,而且事先并不知她那堂妹与君上存着暧昧关系,这才因心软受了利用……”

说着,见韩烬半阖目没有激烈反应,柏青这才敢屏气继续言道:“所以,主子能不能留那丫头一命,人在监牢里关着,现下已经悔悟彻底,只期盼能出来戴罪立功。”

终于把话全部说完,没见主子盛怒驱逐,柏青暗暗松了口气,而柏松则在旁,默默露出感激的眼神。

他一直对巧儿上着份心,自不信她是王府奸细,这几日他也一直在帮她努力洗刷罪名,只是因为嘴太笨,向主子求饶的话还得求着柏青来说,就怕自己一个不慎失误,把巧儿也连累到。

等了半晌,主子依旧没有表态,两人面面相觑,一颗心也紧悬着。

终于,韩烬睁眸启齿。

“若寻不到芙儿,我要所有参与者,一个不落,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柏松心下一慌,似着急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柏松眼疾手快的拉住,又摇头眼神劝阻。

走出书房一段距离,柏松闷丧着一张脸,急得手忙脚乱。

“这可该如何是好,主子他不会是想要巧儿的命吧?”

“主子向来恩怨分明,巧儿也是被算计的,因此丧命倒不至于,我倒是怕……”

柏松忙问:“怕什么?”

“主子已命大司马率北征军将皇宫团团围住,更是禁军直入,将君上幽禁于武政殿,甚至芳娘娘来劝几次都没用。眼下民间谣言四起,猜疑主子野心未消,又想第二次逼宫上位,所以,如果近来还寻不到公主踪迹,我真怕主子耐心不足,再顾及不得什么弑君之名。方才那话,不就是前兆?”

柏松虽在人际交往方面比较迟钝,可在用兵之上却丝毫不逊色于柏青,他同样对主子调兵一事机敏警备,只是,他的带兵风格与主子更像,没那么多优柔寡断,反而明显更狠厉些。

所以,他并没有过多的担忧与顾虑,更不在意什么悠悠之口,他只听主子任命,且唯此令从。

“你说的,才是最不值担忧的事。”柏松如此回了句。

若主子当真下定决心,要取缔皇权,颠覆朝政。

他势必冲锋在前,第一个冲破宫门。

闻言,柏青意外看过去一眼,问道:“那什么值得担忧?”

柏松口吻沉沉:“主子的魇症。”

身为韩烬的左膀右臂,他们二人是亲眼目睹着韩烬自发病以来的全过程的,最开始,魇症窥得主子心魔,便以大娘娘那张伪善的面孔来激得主子恨意爆发,后来有神医帮忙研药,加之时间有效疗治,主子才慢慢克住心魔,魇症也因此犯得少。

可是眼下,主子心头最放不下的早不是什么陈年旧事,而是他最最珍爱的眼前人,这一点,柏青在大醴时就看得很清楚,所以,若公主踪迹再寻觅不得,主子内心新的心魔涌现,之后若真陷入疯执,恐怕无人能渡。

时间再耽误不得,两人彼此心中都有数,于是立刻出门上马,督促城内兵将继续分散寻人。

先前主子亲自带人外追二十余里都未见到东崇那伙人,排除他们出城的可能性后,眼下这如铁笼一样的郢都,他们不信真的生了邪,几个大活人能生生消失不见。

……

傍晚,芳娘娘又来了一趟衙署,她一边忧心着宁芙的安危,一边又想探探烬儿的口风,对新帝到底打算如何。

两人正好在衙署门口迎面碰到,只是芳娘娘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韩烬一眼看出心事般,率先把话堵了回去。

“母妃无需多言,先前我已说过,我怎么选择,要看他选了什么。”

夏芳菲心头一跳,两人正在大门口,众目睽睽之下,他竟就这样不避人地直接启齿大不敬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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