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说不定能等到他们分手呢?郁嘉木不抱希望地想,他也知道自己这么想很卑鄙,可就是忍不住,现在他出现了,说不定祈南会发现他还爱我呢?
然后一晃过去大半个月,一点回声都没有,除了手机号被祈南画室拉黑,就没别的回应了。他现在也不知道祈南的新手机号,完全联系不上祈南,他已经被林助理拉黑,没办法混进画室第二次了。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
祈南之前还打算和岑川多交往一段时间再定下来。
郁嘉木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年轻的时候祈南确实是觉得单身一辈子没关系,如今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忍不了寂寞了,他也耗不起了。
郁嘉木那个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对他一骗再骗,谁知道他还要使出什么招数?祈南是真的怕了,还是尽快定下来,以免节外生枝。
祈南准备带岑川回家去见家长,走亲戚也带上岑川。
岑川有点意外,毕竟祈南一直不冷不热的,他俩之间非常温吞,到目前为止,岑川也就拉到祈南的手,亲都没亲到,他不是没那个意思,但是气氛总是不对,他能感觉到祈南不喜欢,所以也没敢唐突。
这都没亲近过呢,就到见家长那步了?
祈南看他惊讶的样子,问:“你不想去?”
岑川犹豫着说:“……有点突然。稍微给我点时间,我准备下礼物。”
岑川最近特别的忐忑,那个郁嘉木,是太大的变数。他问了司睿,司睿告诉了他郁嘉木的一些事,似乎是不足为惧的,不管是年龄、阅历、还是经济基础,而且祈南的态度也很坚决,可他就是无法安心。
岑川梦见一些以前的事,那时候祈南才十六岁,嫩的能掐出水的年纪,在他的回忆和梦境中被美化得更加美好,他妈妈喜欢种花,在房子的顶层弄了个很漂亮的玻璃花园,种满了花,祈南一直想过来看一次,在玫瑰丛中躺在藤椅上看星空。
有一次祈南终于找到机会,躲开大哥的监视,装睡,从二楼逃下来,他就在楼下接近,抱住祈南,拉着他的手去自己家,像是私奔一样刺激,他紧张得手心都汗湿了。他带着祈南,偷偷摸摸地上楼,一齐躺在藤椅上看星空,那时候的天空特别干净,星星像是钻石镶嵌在靛蓝色的夜幕上,但再美的星星也没有祈南的眼睛美,祈南望着星空,说:“真好看,我又想到新的画了,我要好好想想该怎么画。”
时隔那么多年,岑川都记得自己那个时刻急促的心跳,他离祈南那么近,一伸手他就能碰到祈南,他都能闻到祈南身上的水果沐浴露的香味,他们是青梅竹马,祈南刚上小学的时候,他们一个学校,都是坐一辆车去学校,他会牵着祈南的手送他去他的班级,傍晚放学,祈都会去他的班级找他,像是只小狗狗一样,他一个人等车害怕,要有人陪,每天他都会等祈南家里人接他了才肯走,自己家的司机先来他都不愿意走,后来祈家就索性让他爸妈接送两个孩子一起上下学。他记忆里最多的就是牵着祈南的手慢慢走,一直从春到秋,从冬到夏,一年又一年。
他想了很多很多,终于鼓起勇气,轻声说:“祈南,我喜欢你……”
花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轻飘飘地落下。
祈南睡着了,没有听见,听见他说话的只有沉眠的玫瑰花。岑川愣了愣,笑了,想,等以后有机会再说吧,他那时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他不想再错过了。
但还没到祈南带岑川回家那天,祈南接到一个意外的通知,一直很关照他的洛爷爷去世了。
也不是多突然,前两年洛爷爷的身体就有些不好了,还有一次严重起来进了医院,祈南年初还去医院探病过。
年纪到了,就走了。
祈南从小多受照顾,当然要去送行,参加了追悼会。
见到了好多年不见的洛寒,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事了?祈南想了想,好像是六年前了,他最后一次听说,洛寒是加入了无国界医生组织,都说他凶多吉少,都不一定能活着回来,现在看来倒是全须全尾,就是确实变了个样子,皮肤黑了,右脸上还多了个很吓人的疤,看上去触目惊心,看来他在战地的日子确实是惊心动魄的。
祈月揪着祈南的袖子,小声激动地说:“叔叔,叔叔,你看,角落里坐的那个是不是薛沂春?”
祈南怔了下,望过去,看到一个衣着朴素黑发黑眼的青年坐在角落,袖子上也戴着黑纱,打扮是完全不一样了,但脸是一模一样的,薛沂春相貌出众,没有第二个人了,就是祈南只见过几眼也一直记得,但他不敢确定,不是说薛沂春死了吗?虽然一直没有具体的消息传出来,“好像是?你比我熟悉,你清楚。”
祈月一个人不敢过去,非要祈南一起,祈南陪她过去,祈月小心翼翼地问:“你是薛沂春吗?”
薛沂春抬起头,像是有点惊讶:“啊,没想到现在还有人记得我。是我。”
祈月瞬时就眼眶湿润了:“你还活着啊。”
薛沂春明白这是自己以前的粉丝,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呃,没死成……还活着。”
“祈老师?”洛寒见到有人和薛沂春说话,走了过去,不动声色地挡在薛沂春前面,隔开来。
洛寒轻声对薛沂春说:“要不你先到后边的房间去吧,这里我来料理就好。”
薛沂春闻言,听话地从旁边的门离开了,祈月眼巴巴地看着他走了,小声说:“我没有想打搅他……对不起……”
洛寒抬了抬手:“悼念会场在那边,可以往那边走。”
祈南一看这人死而复生就觉得很有蹊跷,不过事关他人秘辛,洛寒又一副忌讳回避的样子,怎好打探?拉着侄女走了。
大哥他们已经在悼念会场了。
祈月心神不宁东张西望,被爸爸教训了,不敢再探头。祈南间歇的时候抬起头,看到洛家的家人那儿,洛寒站在停靠后的位置,身旁有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虽然戴上口罩,但是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是薛沂春。
刚才祈南就发现了。
他们俩的无名指上戴着对戒,是婚戒吧?
应该是已经在国外结婚了。
能出现在葬礼上,也说明被家里人承认了。
没想到这两个人兜兜转转,当年闹得轰轰烈烈的,一个自杀,新闻屠版,一个跑去当战地医生,想要送死,这样要死要活的,过了这么多年,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在一起了。
这回没有人知道。
临走前。
祈南落单,他迷了路,正好碰到薛沂春拉下口罩,露出脸来,一团和气地说:“我带你出去吧。”
当年桀骜不驯的少年已经被磨平了所有的棱角,他的眉眼都变得温柔如水,说:“祈老师,我还记得当年在演唱会你接到我的花。”
祈南问:“你还挺年轻的吧,不回娱乐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