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后知后觉意识到,或许,这勉勉强强也算一家人了吧。之后的某个契机,他别捏地改了口,却又开始不经常归家,赛程任务重,他抽不来身,时常一年回来两次,偶尔三次。他将自己内心封闭得紧,同时却又矛盾地渴望有人爱他。“小铎,铃铃说你早晨没吃饭就进城了一趟,正好我和你爸给你熬了一壶暖汤带来,你要不要喝点东西,我去帮你盛。”封铎作势起身:“我去吧。”“不用不用,我去就行,你和你爸不容易聚在一起,快抓紧说会儿话。”赵美娟摁下封铎的肩膀,带着封铃去厨房分汤,两人手里忙着,却是默契的同时竖起耳朵探听着客厅内的一响一动,生怕这脾气不相投的父子俩会再生什么不愉快的口角。可她们的担心大概成了多余,两人一走,客厅里立刻静得出奇,谁也不主动说话。封铎也怵和亲爹这么干瞪着眼,他嘴角扯了扯,正想打破尴尬,封常军却装着一副随意开口的模样,率先出了声。“这次回来,还是和以前一样,只待个四五天?”“不是。”封铎如实回,“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封常军闻言一愣,也不顾方才刻意端持的冷淡架子,当下迫不及待地确认开口:“不走了?什么意思,你不回去继续开你那个破赛车了?”赵美娟正好端着托盘进来,闻言提醒似的轻咳一声,叫封常军注意脱口用词。孩子宝贝的东西,怎么能说破?她不动声色,余光暼看向封铎,却见这孩子意料之外的表现平静,再不像年少气盛时,稍觉不顺耳便当即炸毛,急赤白脸一通辩驳,他只眼睑微垂,肩头松耷下去,好似事不关己地轻松启齿:“嗯,不开了。”他眼神平直地看向封常军,认真地重复一遍:“爸,赛车我不开了。”……封常军是冷着脸来的,离开时神色却外显几分微笑蕴藉。儿子在异国他乡漂泊不定多年,每天接触的是能要命的极限运动,父子二人交流又少,所以这么多年来,就算封铎拿得再好的成绩,获得称誉无数,也抚不平封常军日日提心吊胆的煎熬,加之弋阳的意外更是给他警醒,他太需要一份亲儿子守在自己身边的踏实与安定。封铃在院门口送走父亲母亲,回来时见兄长背影落寞的独身上了二楼,她本想跟过去开解两句,可想想,到底还是犹豫着没有上前打扰。父亲每提及一次弋阳哥的腿伤,无异于在兄长旧日伤口上撒盐,伤口从来没有愈合彻底过,却还要一次次地被人扒开结痂,再现里面的血肉模糊。
封铃轻轻叹了口气,心里不是滋味。回了房间,封铎站在窗前,看着北州冬日一片冷清萧瑟,他眼眸暗淡,浑身仿佛泄了劲,眉眼间透尽倾颓。手里夹着烟,地上落了几支灰骸,他烟瘾其实并不大,近期却抽得尤其凶。他想到三年前在蒙扎的那场夺冠狂欢夜,不醉不休,至死方休,盛大的欢愉过后只余浑噩,他站在最耀眼的位置,眼中看着的却是向下的路。不知过去多久,窗外的寒鸦陆续回了树巢,房门这时被人敲响。“哥,你开下门。”是封铃。不用想也知道她来做什么,无非一些听腻的劝言,封铎懒得再入耳,于是任由敲门声持续,却并不给予回应。封铃锲而不舍:“哥,有事找你。”封铎不耐烦:“有事晚上再说。”“不是我,是花月姐叫我过来喊你。”说完也不见里面有动静,封铃摇摇头,心想眼下花月姐的名头也不见得能管用。她等了等正要走,房门却忽的从里面打开,光线昏暗,兄长的冷厉眉眼掩在一片阴影中,更显得面戾不可接近,她没来得及说话,先被自家亲哥身上的味道呛住,刺鼻的烟味里混杂着明显的香水味,大概是有意掩盖,却取得适得其反的效果。不过这味道……封铃又倾颈仔细嗅了嗅,忽的发觉这气味不正是上次兄长生辰,她送的那瓶银色山泉男士香水?当时她伤脑筋得选了好久礼物,最后决定买自己喜欢爱豆的同款男香,结果送出手去,人家寿星收礼收得还十分不情愿呢,一脸嫌弃地说大男人喷什么香,他没那个精致气质,礼物收了自然也逃不过落灰闲置的命运,可不想有朝一日瓶封还能被他亲手给拆开。封铃强行忍住揶揄笑意,还是不敢在兄长面前太过放肆无礼,但脱口还是带着调侃的口吻:“你之前不是说最受不了用这玩意吗,怎么样,现在用了觉没觉得自己男子气概受影响?”封铎看了她一眼,声音没有起伏,也不理她的玩笑,只回:“挡烟味。”他房门只半开着都能感觉到屋里的浓浓呛味,封铃蹙眉捂上鼻子,往里瞄了一眼,发现兄长居然连窗户都没开,明显是故意地作践自个。≈lt;a href=”≈lt;a href=≈ot;/zuozhe/ohtl≈ot; tart=≈ot;_bnk≈ot;≈gt;/zuozhe/ohtl≈lt;/a≈gt;” title=”施黛” tart=”_bnk”≈gt;施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