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没听到老娘发了疯的狂吼,无动于衷地用着哀求的大眼眸对着,我止不住滔天骇浪的怒火,气愤地瞪着他,举手挥掉他紧拉不放的双手,没想到他力气大到怎么扯都扯不下,见他纤白的小手被我掐得都泛红了,我忍住心底的不捨,冷冷说:「放手。」
他用着破碎的气音回:「不放。」
我瞪着他问:「如何你才肯放?」
他一手改换握住我手,我欲挣脱,他却像黏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就这样你拉我扯的状态下,他脚一个不稳,跌在铺了薄薄一层积雪的大道上,我轻叹一口气,还是于心不忍地拉了他起来,想不到这小子一给糖吃,便给我整个扑上来,双手圈住我的腰,开心说着:「小雨…你还是会心疼我的!」我朝天翻了个白眼,已没力气再跟他斗劲儿,遂语透无奈:「小子,我耐心已用尽,现在我就只想离开这里,回到我那南方温暖小窝,你有什么想吐的就快吐,听完就让我上路吧!」
他抬起头来面对我,泪眼汪汪一副老娘欺负他状,「难道…你真忘了我吗?」
呿…老娘几时跟你熟了?别一脸我欠你一样的哀怨语气,我朝他摇了下头,忍住发他脾气的衝动,人啊!平心静气可真是难做到,就像是所谓的心静自然凉穷尽一辈子功力老娘也不可能办到。
「小子…难不成你要说以前我与你见过面吗?这就要跟你说抱歉了,或许…我这副皮囊曾与你有几面之缘,但拜你那伟大的父君之赐,那幸运的萧遥小姐人如其名现在被送到别的地方逍遥自在去了,却换上倒楣的我替她活受罪,只求你能放宽心忘了吧…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天下之大,何必单恋一枝花?现在摊开来说了…我也不想再继续装下去,婚约的事,你就当她死了吧!这辈子我没有成亲的打算…也没道理让我顶替她出嫁。」
他用力摇着头,头上飘下了几片雪花,大声说着:「不…我认得的…三年前在雾花薄雾山里,是你救了有伤在身的我…你还留下一把杏花伞及水袋,你都忘了吗…」
我望着他的泪眼,再由头顶看到脚底,回忆着三年前刚到这里时的事…因为当时那孩子双眼紧闭着,天色又不佳,我倒是没什么印象能和现在的他身型交叠在一起…霍然想起之前曾看过他右胸处那奇特的伤疤…我不禁瞪大了双眼,惊讶地合不拢嘴,「当时那个小子…是你?!」见他开心地猛点头,老娘心底一阵洩气,唉唷喂阿~你看看,谁不救,就偏偏救了那臭活佛的儿子,想到他老不死地一脸得意嘴脸,心里忍不住憋屈,这不是正好中了他的套吗?想来此劫数老娘是避不开了…只是…当时他昏迷不醒,哪里会知道我是谁呢?莫不是那把伞或水袋有刻名子吧…我怎么就是这么不懂隐匿的真髓啊!
上帝啊!虽然我从没奢望过您拉我一把,可这么刺激的人生形态能不能留给强心脏的人?再待下去,我都快跟你家兄弟sayhello了…
既然事情大白,那后面就好谈了,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挣脱他的禁錮,退了两大步,供手一作揖,回復了往常的态度,「当时在下只是做了应做之事,亲王知恩图报乃贵国之幸…但还不用到以身相许的地步,亲王的谢意在下收到了,骤雨也很高兴能与名纵天下的您结识,只求亲王今后高抬贵手别再把骤雨耍着玩了,多谢贵国国亲这两月来的热烈款待,请容骤雨先行告辞了。」
他浑身颤抖不止,似寒风中的残叶,「你…就这么…气我…」
我撇过头,不再看他,「放我走吧。」
只求这辈子,我能与你及你亲人再不相见,不因我讨厌你,只因爱这个字是个麻烦,既然我给不起,那只好请你留给其他人吧。
两人处在大门口无语问苍天良久,天空不断降下靄靄白雪,为我俩的深色染了些许苍白,我无聊看着自个儿嘴里吐出的白烟,然后,见他呆滞的脸缓缓转向大门那端,豪无生气地开了金口:「备马车,两辆。」
「属下领命。」
不一会儿两辆朴实无华的马车自远方马厩现身,卫兵庄严地合力将厚重的大门打开,排在前头的马车马伕将车门大开,恭敬放上了凳子让我进去,车门一关,我打开窗朝外头的他微点了头,「骤雨告辞。」只见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让我送你回家。」举步上了另一辆马车,我轻叹口气,罢了,随他去,但休想再踏进听雨一步。
经过多天的路程,我平安地回到了听雨门口,马伕欲再驶进去,却让我阻止,我下了马车,看向已先行我一步下车的他,他的身体已恢復如常,但毫无血色的脸蛋与前些天无异,他走向我一步前止步,苦涩的笑了笑,「想不到…再次回到这儿…却是这般光景…」我不知该回答什么,一时词穷作哑,他似看出我的窘境,把话接了下去:「小雨…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最起码,当你有任何需要的时候,我希望你能让我帮忙…好吗?」我看向他,见他脸上透着满满的期待…不忍拂了他的心意,我艰涩地点了下,连再见也不说了,转身跨步进去。
身后传来他的呼唤,我停步,却不想回头。
一秒、两秒、三秒…之后,略显中气不足的嗓子从空中拋了过来:「能不能将那两幅画…让我…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