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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妹妹要找妹妹(1 / 2)

“噗咳咳——”

如茵的绿坪上,少年没有光泽的金发宛若一丛不和谐的枯草。他剧烈呛咳几声,艰难地翻过身,如婴儿般蜷缩了一会儿,好不容易聚起力气,颤抖着手臂,捞过掉在一旁的魔杖。

借助魔杖,他慢慢撑起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仅仅一个简单的动作,像是快要了他的命。他狠狠地喘息了几口,勉强将呼吸平复下来。

把身体的大部分重量都依靠在魔杖上,他一手捂着脑袋,双眼紧闭,表情十分痛苦。持续的眩晕和剧痛让他的思维无比迟钝。

要、做什么来着?

如被旋风裹挟,又被抛入无常的浪潮。他的脑袋仿佛是一个放不稳的汤碗,里面盛满沸腾的浆水。

虽然脑子里一团混沌,但一定存在一个答案。他确信。

眩晕感稍稍褪去,剧痛也变得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他睁开眼,涣散无光的双眼呆愣地盯着飘来飘去的模糊重影,追逐一抹马上就要抓住的思绪。

他要做什么?那件事一定是他最强烈的念头。他最想做的事,就是此时冒出来的地汇进人潮。

来往的长队像拉链一样左右嵌得严丝合缝,但总有卡住的时候。

“没长眼睛吗!这么大的人看不见?”

“明明是你先撞过来的,给我道歉!”

“道歉?道你妈的歉。呸!”

“妈的,找打是不是!”

“来啊,谁怕谁!”

周围的人见怪不怪,猫着腰从旁边挤了过去,麻木的表情坚硬得像一张面具。

那两个人打得热火朝天,不一会儿就踩脏了摊主的布片,将他的破烂踢得支离破碎。

摊主“噌”地站起身,跨过布片,拳头一扬,加入斗殴。

波及到的摊贩和过路人越来越多,嘈杂的漩涡每转一圈就扩大一层。铜墙铁壁里面关着的,根本不是腐臭的脏水,而是一点就着的汽油。

“咚——”

前边的人突然停下,少年一头撞在前边人的背上。

“啧,没长眼睛啊!”

前边那人不耐烦地回过头,刚要亮出拳头,人群却突然整个沸腾起来。

“城门打开了,是侦查队,他们回来了!”

铁桶的铁皮掀起一角,人潮迫不及待地涌了过去。刚才还愤懑不已的家伙也喜逐颜开地放下拳头,绕过少年跑向某处。

少年闷不做声,本欲继续前行,却突然一振。他抬起头,稻草般毛糙的发丝分向后边,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

“妹妹……”

下一秒,少年身形一闪,直接出现在了城门外,人群的最前面,抱着魔杖翘首以盼。

远处的旷野上,一排黑点在烟尘中若隐若现,坚定地向着城门方向奔驰。和广袤的天地相比,他们是那么渺小脆弱,却承载着希望的火种。

一辆作战指挥车打头,劈开滚滚烟尘,在欢呼声中逼近城门。眼看着距离人群越来越近,车辆却没有减速的迹象,反倒加速冲了过来。

有什么东西从副驾驶的位置探出,亮光一闪而过。

少年挥舞魔杖,轻松修改了那枚朝他额心射来的子弹的弹道,使其偏向一旁。金属弹头敲打在金属墙面上,发出“咚”的一声。

在他身后,基地里的警报迟到地拉响,人群后知后觉地发出尖叫。浪潮像是被按了倒退键一样倒流回铁桶,顷刻间城外仅剩少年一人。

犹如烈日下的蜃影,那只娇小的身形再度消失,这次出现在了作战指挥车的车顶。

“吱——”尖锐的刹车声犹如濒死鸟类的哀鸣。

少年充耳未闻,表情冷静而专注。他双手扶着木杖,一点一点地用长杖的底端在车顶画着圈。结实的厚钢板上立刻同步洞穿一条手指宽的圆弧。

车辆被逼停,从车内迅速跳下几个人影,反身举起枪,指向蹲在车顶的少年,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少年比他们还快。

双腿用力一蹬,少年跳下车,站定在其中一个举枪对着他的高大身影前,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人。从那人冷漠的眸子里,他看到自己欢欣的模样,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某种小动物。

他情不自禁地又向前迈了一步,额头抵在冒烟的枪口上,被烫得微微泛红。

车队随后赶到,一扇扇车门打开,穿戴着各式装备的作战人员迅速到位,将少年和他们的长官团团包围,齐刷刷地举枪对准少年。

“警戒,距离太近,别贸然开枪!”一人喊道。

被数十杆枪指着,还有一把顶在眉心,少年却丝毫不见紧张。他深情凝望着男人严肃的面庞,痴痴地笑了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

少年伸出手,眼里满含希冀:“妹妹,跟我走吧!”

“……”

“妹妹,你是在生我的气吗?”少年肉眼可见地失落。

他扫了眼围着他们的人群,果断牵起男人的手腕,快速说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下一秒,严密的包围圈里空无一人。

“到这里就安全了。”

瞬移回中空腔室,少年舒一口气,脱力地摔倒在地。

疲倦一股脑翻涌上来,肆意挥霍魔力的后果就是浑身软得像一滩烂泥,只想躺着,什么都不做。

但不可以,妹妹会担心。

他踉踉跄跄地支起魔杖,按了按胀痛得快要爆炸的额角,勉强撑起一抹笑,对高大的男人道:

“哥哥没事,只是有点累。吓到你了吧。”

少年身形微晃,像是喝醉了似的,眼前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的人影也不安分地晃动着。他努力睁大双眼,关切地打量对方。

“好久不见,妹妹都长这么高了,比哥哥还高了。”

男人谨慎地看了眼四周,又沉默地看着少年做出各种不知所谓的举动,暗忖:

这家伙虽然长得人模人样的,但行为怪异得不像个人,应该是被虫种的体液感染了,也可能是寄生种。

但感染者不会获得虫种的异能,所以它是进化出人类拟态的纯虫种?

男人面色微沉:虫种的异变速度远超他们的计算,必须尽快通知基地。

“妹妹,你怎么不理我?”

少年径自说了半天,没得到半点回应,小脸“唰”地垮了下去,看着煞是可怜。他只沮丧了一秒,又变得乐观:

“妹妹一定是饿了吧,所以才不理哥哥。哥哥去给你找点东西吃。”

说罢,他提起一口气,杵着魔杖晃晃悠悠地背过身,作势要离开。

好机会。

男人的食指在扳机上摩挲,他刚要抬起手臂,少年就像背后长眼睛了似的,突然转了回来。男人赶紧收敛杀气,绷着脸装作无事发生。

“对了,这次可不能再弄丢妹妹了。”少年似乎对男人的小动作一无所觉。他自顾自地嘀咕着,朝男人挥了下魔杖才放心转身离开。

身体突然重若千斤,男人被迫坐下。看着少年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地往腔室外挪去,直到消失在草堆里他才收回视线。

他的能力是力量系?男人敛眸思考。不对,他修改了自己所在的这一小片区域的引力,所以是空间——但他还能轻易地熔化车顶……是物理系?有点棘手……

现在新出生的虫种都变得这么强了吗?男人盯着地上的卵壳,莫名有些烦躁。

强到变态的能力再加上逼近人类的智力,而且它们还在以超乎人类想象的速度进化。人类的抗争、他们长久以来苦苦的坚持,简直就像个笑话。

男人狠狠地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

少年虽然很强,但并不滥杀。他有明确的目的性,和强烈的交流意愿,或许可以先探查一下他有什么意图。

男人自嘲地掀起嘴角。

他居然会想和一只虫子交流,他一定是终于疯了。

没过不久,少年返回虫巢。他手里端着一个木盘,颤颤巍巍地走着,表情比被枪指着的时候紧张万倍。

他慢慢地将木盘放到男人身前,男人瞥了一眼,认出是历史书里记载的面包和汤——星际时代开启前,古人常吃的食物组合之一。以现在的眼光来看,营养少得可怜,只有饱腹的价值。

再正常不过的食物,但因为出现在虫巢里,反而显得可疑。

“你怎么不吃呀,是还在怪哥哥吗?”

少年放下托盘后并未走开,而是抱膝蹲着,一脸期待地望着男人。

男人迟迟不动,少年的脸上渐渐飘满忧色,浓重得像是揣饱水分的乌云。男人甚至一点都不怀疑,要是自己还不理他,他很快就会哭出来——虽然他还没见过虫子哭。

眼看少年越来越焦急,男人谨慎地开口:

“你好。”

少年怔愣一瞬,“妹妹你……怎么不会说我们的语言了?”

男人见他的反应觉得不妙,心中警铃大震。但少年施加给他的引力束缚尚未解开,他无法躲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又被他用木杖指了一下。接着,他就听少年说道:

“一定是因为分开的时间太久,忘记怎么说了吧,都怪哥哥。之前一直不理哥哥也是因为听不懂吧,这样就能听懂了。”

哥哥?男人看着瘦小的少年陷入沉思。

“妹妹,你快吃啊,一会儿该凉了。”少年再次催促道。

妹妹……

男人再度陷入沉思。他不动声色地瞥了眼自己,宽肩窄腰长腿和硬邦邦的腹肌一样不落,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像个女人,还是说这是虫种的审美?

这只虫种脑子不正常,男人确信。

“妹妹”又不理他了,少年扁着嘴,语气卑微得近乎乞求:

“妹妹,是哥哥不对。哥哥错了,不该让你一个人在那么可怕的地方呆那么久。是哥哥来晚了,你要生气也是应该的。你打我、骂我都好,别不吃东西,好吗?”

少年略带哽咽的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他表现得简直就像一个普通的人类哥哥,拿娇蛮任性的妹妹毫无办法,只能低声下气地哄她吃饭一样。

但他是虫种。

虫种没有家庭观念,即便是虫母还在的时候,它们和虫母的关系也不是家人,而是下属与首领。

虫母死后,发狂的虫群立刻袭击了多颗宜居星,原本只在小范围爆发的虫灾迅速在星际蔓延,进一步啃噬人们好不容易清理出来的生存空间。起初,人们一厢情愿地认为它们是在给虫母报仇,后来发现它们只是失去了“大脑”。

它们只知道吃人和繁殖。

模仿人类的生活模式究竟是为了唤起人类共情,从而更好地捕猎,还是因为拟人程度太高,产生了感情需求?

男人稳住心神,略作思考,说道:

“你还没有给我解开。”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少年的表情。

“哦对对对!”少年一拍脑门,挥了下法杖,解除了男人身上的限制魔法。

看来这只虫种还挺好说话,男人松一口气。

虽然少年和他以往打交道的虫种不太一样,但虫子给他的食物,他并不信任。

“你吃。”男人说道。

见“妹妹”关心自己,少年高兴得手舞足蹈:

“哥哥不饿,妹妹吃。”

少年说完,脸上的喜色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妹妹,你的声音怎么这么粗?”

男人汗毛耸立,以为少年玩够了过家家,终于要露出真面目。他神色一凛,放缓呼吸,结实的肌肉悄然隆起,防备少年动手,少年却变得颓丧:

“一定是因为被关太久了。都怪哥哥。哥哥去给你找润喉的药。”

身体熟悉地一沉,男人无语地看着少年风风火火地起身,跌跌撞撞地踉跄出去。

这只虫种脑子不正常。

男人再三提醒自己,不能以人类的思维去理解虫种,它再怎么拟人也是只虫子。

这次少年回来得很快。他似乎沉溺在过家家的游戏当中,努力扮演一个爱妹妹的好哥哥。

黑绿色的汁水被抵到唇边,男人不由自主地皱起眉。

“妹妹你快喝呀,喝了嗓子就不难受了。”少年着急地说道。

他的身体情况明明不容乐观,拿着碗的手抖得厉害,却一点不肯退让,颇有“妹妹”不合作就撬开他的嘴硬灌进去的架势。

“润喉药”浓烈的气味一股股涌入鼻腔,闻着十分上头。平时无论面对多么恶心的虫种都能泰然自若的男人愣是被逼得满脸抗拒。

又凉又辣的味道飘在最上面,下面是新鲜的草梗混合着雨后湿润泥土的腥气,以及属于动物脏器的苦涩和一丝不明显的铁锈味,混合成让人头皮发麻的腥苦味道。

少年估计也知道这东西不好喝,于是为了遮盖这股诡异的味道加了很多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甜味进去,结果就是混合成了更加一言难尽的恶心味道。

光是闻着,就绝对不会让人想喝。更何况,这还是虫种搞来的。

男人紧闭双唇,咬紧牙关,生怕沾到一滴不明液体,嘴唇累得快要抽筋。

见男人这么不配合,少年有些生气,语气也硬了几分:

“妹妹,听话。哥哥不会害你。你的嗓子都哑成这样了,必须吃药。吃了药就好了。”

吃了就坏了!男人梗着脖子,用尽全身的力气远离那个散发着不详气息的药水,脆弱的颈椎被增强数倍的引力碾得咯吱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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