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非本来以为自己会害怕马哲,因为那天晚上他警告自己的样子实在过于可怕。
但和马哲朝夕相处一段时间后,他发现对方其实挺好相处,偶尔还能开开玩笑,那股畏惧之意便渐渐淡去。只是无论如何,手机上的那个赌博界面他是不敢再打开了。
又是一天傍晚,何非正在厨房做饭。
“在做什么菜?”
背后突然传出一道声音,是马哲。
“很香。”这样说着,马哲走进厨房,在何非身后站定。
“油焖大虾。”
“唔,难怪闻起来这么香。”
伴随着这句仿佛就在耳边响起的话,一只手搭在何非肩膀,马哲似乎又靠近了一些,近到何非几乎能感觉到对方透过空气传来的体温。
这种温度,就好像……就好像自己被他整个拢在怀里了一样。
何非拿着锅铲的手抖了抖,过近的距离让他有些不自在,下意识侧身拉开距离,他铲起一勺虾,递给马哲:
“尝尝咸淡合不合口?”
“好。”似乎完全没察觉对方的躲避,马哲神色自若地夹起一个扔进嘴里:“嗯,很好吃。”
“那就好,我装盘了。”何非将菜盛到盘子里,马哲动作自然地接过去,转身出了厨房。
望着他的背影,何非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刚才是我的错觉吗,是不是反应有些过激了?”
“嗯……大概是错觉吧。”想起马哲始终平静的表情,何非收回视线,心中自语道。
但很快,何非就发现这并不是自己的错觉,马哲似乎很喜欢和自己勾肩搭背,时不时就会突然伸手搂上来。
这种突破常规社交界限的友谊表达方式实在令何非不太习惯,只是他委婉提了几次后,马哲依旧“屡教不改”,何非也只能随他去。
这天午夜十二点,何非靠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今天晚饭他做了一桌子菜,本想等马哲回来一起吃,谁知道对方一直没出现,给他发的消息也没回。何非有些担心,于是坐在沙发上等,希望能第一时间看到对方回家,结果竟然等着等着睡着了。
睡意朦胧间,何非突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蹭过自己的脸,那似真似幻的触感一下将他从睡梦中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看见马哲正蹲在他面前。
“你回来了!”确定眼前的人是现实而非梦境,何非坐直了身体:“给你发消息你都没回,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
“局里加班,没顾的上看手机。”马哲起身:“刚准备叫你回房间睡,你就醒了。这几天有个大案子,事多,我估计都会很晚回来,下次不用等我,你早点休息。”
一边说着,他扫了一眼桌上还未收走的冷菜,走进厨房拿出一副碗和筷子。
“你还没吃晚饭吗?”何非忍不住问道。
“嗯,你先去睡,我吃完再睡。”
看马哲要直接端起碗吃,何非皱起眉头:“我给你热热吧,菜都凉了。”
“不用,能吃,”马哲吃得很快,何非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好像干站在原地有点傻,但是要就这么直接去睡的话,他又觉得不太合适。
“你……”
“叮铃铃……”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何非的话,马哲一边吃一边掏出手机接通:
“喂,什么事?”
“马队,这边有新进展了,您快过来看看。”
“好。”匆匆扒完碗里剩下的饭,马哲把碗在水池一冲,便要转身出门。
离开之前,他看向还呆站在原地的何非,微微一笑:“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快去休息吧,我很快回来。对了,菜很好吃,我很喜欢,晚安。”
“啊,好的,晚……”看着没听他说完便像风一样冲出门的马哲,何非眨了眨眼,向着空气继续吐出剩下的半个字:“……安。”
这之后一连三四天,何非都再没见到马哲的人影,正在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起对方是不是人间蒸发了的时候,马哲终于出现在他眼前。
和马哲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桌格外丰盛的饭菜。
看到何非终于下班,马哲立刻招呼他过来吃饭。何非有些迷惑地走近餐桌,出声问道:
“哲哥你这是加班结束了?”
“嗯,案子已经收好尾了,之后会空闲一点,想着这几天都是你做的饭,今天我也做一次,让你试试我的手艺。”
“那我可得好好品尝一下,”不知道是因为面前这桌菜还是因为终于又看到了眼前这个人,何非高兴地在餐桌前坐下,接过马哲递来的碗筷,和对方一起开吃。
马哲之前倒是没有谦虚,他做的菜确实没有何非做的那么色香味俱全,毕竟何非以前做厨房帮工的时候曾在大厨那里偷学过一手。
但是,这些菜虽然看起来其貌不扬,吃起来却还是很不错的,调味方式和何非略有差异,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两个男人很快把一桌菜都吃干净,何非很有眼色地主动站起来收拾碗筷,马哲倒也没出声阻止。
正要端着盘子去厨房,何非突然感到眼前灯光一晃,接着连闪几下,然后彻底变暗。
他有些懵地站在原地,马哲的声音很快从旁边传来,伴着一束明亮的手机灯光:
“小心,客厅灯突然坏了,你注意脚下。”
“嗯,好的,要叫人来修吗?”何非小心翼翼把盘子再次放回桌上。
“不用,我先看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经过一番紧急检修,马哲确定只有客厅顶灯不亮,其他地方都没问题,大概率是灯泡线路老化自动熄灭,需要更换灯泡。
考虑到家里有备用灯泡,特意叫一趟维修人员过来又太过麻烦,马哲决定自己直接上手。
何非站在地面努力用双手扶稳人字梯,看着马哲一步步踩上去站到顶,然后伸出双手旋转卸下旧灯泡。
“给,”何非主动递上备用的新灯泡,同时从马哲手里接过那个已经盖着一层灰的老灯泡。
听到上方传来的金属底座咬合声,何非按照马哲的吩咐按亮客厅的开关,光芒瞬间从头顶爆发。
再次回到灯泡下面,他双手扶稳梯子,抬头望着马哲一步步从高处走下,就在这一瞬间,一段久违的童年记忆从何非脑海中浮现。
也许是七岁,或者是八岁那年,何非记得那天晚上的月光很亮,村子里的蛙鸣响成一片。
从学校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依旧是一片漆黑,何非并不意外,这个时候,父亲应该还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而母亲,她或许还沉迷于和朋友们的牌戏。
他像往常一样拉亮电灯,可预料中的光亮并未立即降临,他鼓捣了一下,随后知道这是灯泡坏了。当时他不过一个孩子,对这全然的意外毫无经验,只能依照本能去找父母。
夜晚的月光寒而凉,像霜一样铺在地面上,就在这片月光里,何非背着书包踏上了寻找父母的小路。
不出意外的,当何非找到母亲的时候,她正在村里的棋牌室与人酣战。
当他用瘦小的身体从四周密密麻麻的观战人群里奋力挤进去的时候,她只是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发出驱赶似的声音:“去去。”
于是他又一次被无情地挤出门外。他没有气馁,继续在村里寻找起父亲,直至在村口找到那个浑身满是酒气、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的身影。
几次试图唤醒父亲的举措都遭遇失败,何非没有再继续。月光被移动的云层渐渐遮蔽之后,他独自一人踏着阴影回到了家。
没有再去管那个坏掉的电灯,他搬起一把小板凳坐在家门口,就着稀疏的月光写起了作业。
月光看起来明亮,但用来写作业还是太过勉强,在黯淡的光线下,字迹难以避免地变得歪斜,就像何非那张皱在一起的脸。
偶尔,何非会从动作艰难的作业中抬头,望向旁边邻居家门缝里透出来的点点微光。看着那细细的灯光残影,他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如果长大以后能成家的话,我也想拥有这样一个家——一个可以一直为我点亮一盏灯的家……
“何非?何非?你怎么了?”
一声呼唤将何非从回忆中唤醒,他回过神,看到马哲正站在他面前。
“这是怎么了,眼睛怎么变得红通通的。”马哲伸出一只手,动作轻柔地摩挲过何非不知何时泛红的眼圈。
马哲的动作很慢,留出了足够的反应时间,然而何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躲开,他愣愣地看着对方,看得马哲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
“是被灯光刺到眼睛了吧,下次注意,不要一直对着灯泡看。”
“嗯,”何非轻轻应了一声。
等到马哲收回手,何非突然问道:“我明天有一场潜水表演,你有时间去看看吗?”
马哲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好啊,刚好我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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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非的邀请并不准确,与其说他要参加的是一场“潜水”表演,不如说是一场“人鱼”表演。
当马哲看到何非出现在那个巨大的潜水缸里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欣赏那过于炫丽的人鱼装扮,而是担心起对方是否会因为憋气而难受。
鱼缸里的何非没有携带任何氧气设备,他半裸着上身,下身则穿戴着一条青蓝色的鱼尾,鱼尾尾端坠有珠宝模样的装饰,摆动间是令人目眩的五光十色,从绿色水草丛中游曳而过。
仔细观察后确定何非面容上没有任何因为憋气而产生的痛苦,马哲这才松一口气,有心情观赏起这幻想童话般的人鱼表演。
马哲早知道这个年轻人有一副过于俊美的皮囊,然而当何非摆动着鱼尾向他游来的时候,他依然产生了一种心脏被狠狠击中的晕眩。
何非的水性极好,常年潜水游泳的躯体肌肉饱满、线条分明,那张俊秀的脸被涂抹上脂粉,削去柔美,加重清冷,他一言不发地在水底游动,就像寡言少语的海中君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然而当看到缸外人群前排的马哲,他脸上的冰霜瞬间消解,换之以动人的明媚笑容,马哲听到周围人群中随之传来一阵轰动:
“是对我吧,他对我笑了,是不是!”
“太好看了,多笑笑啊!”
“好帅!”
何非穿过水浪靠近缸壁,那条巨大的鱼尾在清澈的水中摆动。在缸壁前站定后,他左手微张,一支红色珊瑚随之掉落,接着他像一尾真正的鱼一样俯身下蹿,张嘴去叼。
“哇塞!”
人群中又是一阵惊呼,人鱼精准无误地叼中了那支珊瑚,暧昧的珊瑚虹彩被灯光投映在人鱼脸上,像是某种华焰在海底汩汩燃烧。
仿佛嬉闹一般,人鱼从嘴中取出珊瑚,向人群方向轻抛,即便隔着一堵玻璃墙,观众们仍然伸手去接,仿佛能透过玻璃墙抓住那支珊瑚。
像是得意于人们的反应,人鱼脸上再一次漾开笑容,最后看了一眼人群,他摆动鱼尾,转身离开,徒留观众们无奈的叹息。
等到何非结束这一次表演、换好衣服走出巨型鱼缸的时候,人群中的马哲早已不见踪迹。
他在之前和马哲对视的地方寻找片刻,但始终没能发现对方的身影,正在他怀疑起对方是否又因为什么急事突然返回警局,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何非?”
“咦,哲哥,你怎么在这儿?”何非看清来人的面容,有些惊喜地问道。
没有等到对方开口,他已经从马哲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烟味猜出了答案:“你去厕所抽烟了?”
“嗯,”马哲应了一声。
何非看他没有再开口的意思,不得不主动提问:“我今天的表演怎么样?有没有被惊艳到?”
马哲沉默片刻,却并没有立即回答何非的问题,而是问道:“我看你一局表演至少四十分钟,能撑住吗?”
“当然可以,我可是很能憋气的。”
“嗯,那就好。”
“别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到底好不好看呢?”
马哲微微一顿,被烟草压抑的冲动再次卷土重来,他努力控制住想要立刻伸手揽住对方的冲动,微笑回答道:
“很好看。”好看得他快要失控。
何非掰着指头计算自己的工资还要多久才能清偿所有欠债。
因为马哲免了房租费的缘故,他攒钱的速度比以往快了许多,不过短短两月的时间,他的积蓄已经差不多足够还完以前所有的债。
想到自由的那一天很快会到来,何非压力大减,终于又有了出去玩乐的心思。
于是在同事们的邀请下,他没有再拒绝去ktv玩一趟的提议。
从ktv嗨完出来,已经是晚上十点,何非知道马哲今天需要在警察局加班,便没有发消息提前告诉他自己会晚一些回家。
本来想唱完k就回家,但几位男同事兴致不减,又吆喝着要带何非去另一个“好地方”玩。
同事们态度过于热切,何非不愿意和他们把关系闹僵,于是半推半就地走到那个“好地方”,但看清外面霓虹闪烁的“棋牌室”招牌,他只觉浑身一个激灵,原本被酒意熏得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
马哲那带着浓重警告意味的话语瞬间在耳旁回荡,何非条件反射地止住脚步,讪讪地笑了笑,他坚定拒绝了同事们的邀请,转身逃一般地飞速离开。
直到停在前边一条街的岔口处,何非才深深呼出一口气:“可不能再栽进去了。”他心中自语。
正要转身回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何非。”
何非转向声源处,不由瞪大眼睛:“哲哥!你怎么在这儿,你不是说去警局加班了吗?”
来人正是马哲。和何非以往所熟悉的总是一身笔挺警服、面容冷峻、眼神淡定的形象不同,今晚的马哲似乎随性很多。
他换上了一件黑色皮夹克,嘴角斜叼着一支烟,姿势懒散地靠站在墙边,透过冉冉升起的烟雾,能看清他的表情堪称漫不经心。
“嗯,加完班局长请了一桌庆功宴,就在这附近。”
他语调并不像以往那样沉着有力,反而像烟絮般漂浮着,何非走近了一些,果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哲哥,你喝醉了。”何非说的是陈述句。
“嗯,醉了。”马哲轻笑一声,没有否认。
那股烟味和酒味同样浓重,“这是抽了多少烟?”何非心里嘀咕,浓烈的烟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看到他的反应,马哲随手碾碎了烟头,微微站直身体,他把手搭在何非肩上,像是随口一提般发问:“你呢?在这边有事?”
“同事们说要来这边玩,我跟着过来的。”
“哦,那他们人呢?”
“他们还在玩呢,我感觉时间太晚了,所以想提前回家。”
“是吗?”马哲淡淡地反问:“我也要回家,一起?”
“好啊。”何非爽快地答应了,看马哲似乎因为喝了太多酒站不稳身体,他甚至还主动伸手搀扶着对方往前走。
一边走着,何非一边漫无边际地随便说了些话,可能是对方靠在他身上存在感太强,他不得不随口说些话题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说自己的工作、同事、老板等等……当提起自己攒了很多钱很快就能还清欠债、不用再麻烦哲哥你了之后,何非只觉得身边人似乎突然踩中了什么东西,脚底一滑,大半个身体便压在何非身上。
何非虽然常年潜水游泳,但更多是塑形,并没有特地锻炼力气,此刻大半个成年男性的体重往他身上一靠,他一时也控制不住,被对方一下子压在巷子的墙壁上。
“哲哥?你没事吧?”竭力支撑住对方的身体,何非询问道。
马哲微微低头,和何非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两人嘴唇几乎贴在一起,呼吸也彼此纠缠。
何非只觉得自己似乎酒意再次上头,头脑一时有些发晕,他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马哲,竟然忘记该做什么反应。
心脏砰砰跳动得厉害,马哲似乎还在继续低头,他的脸藏在背光的阴影里,何非猜不出那是什么表情,但是,他没有力气更没有意愿反抗。
他颤抖着,闭上了眼睛。
并没有等到那个预料之中的吻,何非感觉到一个温热的软物擦过他的面颊,随后停留在他耳际:
“何非……”马哲的声音变得低哑:“要听话。”
“听话?听什么话?”短时间的迷茫过后,何非清醒过来,发现马哲已经昏睡过去,无法再回答他的问题。
心情复杂地任由对方揽靠着自己,何非一时不知道该失望还是庆幸,呆愣片刻,他自嘲地笑了笑:“也是,哲哥根本不是那种人,是我想的太龌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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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将昏睡过去的马哲扔在床上,何非终于松了口气:这一路可真是累坏他了。
幸好现在终于要解脱了,看着马哲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模样,何非犹豫几秒,还是没能就这么撒手不管。
开好空调,何非把马哲那件满是烟酒气的夹克扒下来,丢进浴室的脏衣篮。
想到自己估计也是满身酒气,他忍不住草草冲洗一遍,换上干净的睡衣,然后才拿着一块湿毛巾过来,给马哲随便擦了擦脸。
“这样应该行了吧。”
何非没什么照顾醉鬼的经验,只是想着这样马哲睡觉能够舒服一些。
“差不多了,那就,哲哥,晚安。”何非想起之前马哲对自己的道别,忍不住笑着同样回敬了一句。
这样笑着说完,他准备起身回到自己的侧卧,但还没迈开步子,便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被一只手牢牢抓住手腕。
“哲哥?”
那只手自然是马哲的,但令何非想不通的是,马哲明明双眼闭得紧紧的,怎么就能一直抓着自己不放呢?
何非试探地挣扎了一下,可惜马哲不但没有放开的趋势,反而抓得更紧,力道大得让何非觉得有些疼痛。
他不得不走近一些,伸手推了推马哲:“哲哥,醒醒,醒醒,我是何非啊,先松开手好不好?你一直抓着我有点疼。”
可能被何非的声音唤醒,马哲勉强睁开眼睛,定定地看了何非几秒。
就在何非暗想是不是马哲还没反应过来,尝试再次抽回手的时候,他感觉到腕间一紧,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袭来,眼前瞬间天旋地转。
他晕了几秒钟,这才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被马哲抱在怀里,那只原本握住他手腕的手正和另一只手一起环在他腰间,如同一道牢牢束缚住他的铁链。
何非下意识挣扎起来,这个姿势让他觉得极度尴尬,但令他无奈的是,他的挣扎一点用也没有,甚至他越是挣扎,腰间那两只手便箍得越紧。
一番徒劳的反抗后,何非终于筋疲力竭地选择了破罐破摔,“算了,明天再说吧,实在是有些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今晚他也喝了不少酒,搬马哲这个醉鬼回来又花了不少力气。刚洗过热水澡,原本暂时压制下去的酒意和疲惫再次上涌,他实在有些扛不住。
马哲这个动作留下的自由活动空间很小,何非努力蜷缩了一下,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最后只能无奈地躺在对方胸口,闭着眼睛陷入睡眠:“希望哲哥不会被我压出噩梦吧。”
……
马哲醒得很早。
当酒意渐渐散去,本能的警戒意识再一次占据上风,身上人的存在感便难以忽视,即使是在夜晚的深梦中。
在一片黑暗中醒来的时候,马哲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肌肤的温软,以及一阵阵扑在胸口的热气。
马哲僵硬了片刻,这才回忆起酒醉之前的场景,一刹那,体内血液飞速奔涌,他意识到,他正环抱着的这个人,是何非。
何非腰间的睡衣早被蹭开,赤裸的肌肤就贴着马哲的手臂,他微微蜷缩着,呼出的热气透过单薄的衬衫打在马哲胸膛。